明松开手掌,黑脸上出现由衷笑意。
“带吾见之,若果真如此,我非但不打你,还要授你当年求而不得的望气术也。”
韩信不管衣领散乱,诚挚道:
“当初若我兄长授武、提携、教信道理,信纵使侥幸活到今日,也不过是浑浑噩噩,不明事理之徒也。
“如今信已壮,兄长有心事,不妨与信说说。”
赵公明刚张开口,欲言其没有心事。
话还没出口,韩信便伸手虚压。
“兄长不想说就不说,但莫要自欺欺人。能要兄长性情大变,对信说话还要小心翼翼,屡次试探。无事,信不信也。”
说着话,韩信又从从包袱中取出一个大竹简。
这竹简是滚起来的,放在桌上有一尺那么高,若是写满了字,其内容绝然不少,当有数千。
韩信推竹简到赵公明身前。
“此是《太公兵法,其内是龟甲灼卜,未战而知胜败之道,是吾师叔赠之。
“其言当今天下,阴阳、神仙,皆源自黄帝也,太公望乃集二者大成者。此书虽是兵书,但应也能对兄长有所帮助,是信的心意,兄长莫要推辞。
“至于望气术……信不学了。红尘俗世,信乐在其中,做不得出世神仙。”
兵家原有两派。
一派以孙武为创始人。
一派则以太公望为创始人,孙武为发扬光大之人。
后来战国乱起,每个兵家门生都绕不过《孙子兵法,但《太公兵法却只存在传说中,从未现世。
世人尽用《孙子兵法,久而久之,以太公望为兵家创始人这一脉就自动消失了。
今失传的《太公兵法现世,若让天下兵家门生知悉,当是件不下于天下一统的大事。
摆在眼前,纵是李牧、王翦这等天下名将也经受不住诱惑,定会迫不及待地打开一览。
赵公明此刻却没有触碰。
不是《太公兵法对他没用,相反,未战而知胜败,利用天数而战,这明显是高深的阴阳之道,对其大有裨益。
他不去翻阅,是因为在他心中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吾弟已壮。”
赵公明只道了四个字,便闭上双眼,脸上毫无喜色,满是悲意。
身具贪狼、七杀命格的韩信拜当世一流的兵家巨擘尉缭为师,又习得了《太公兵法……
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
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
要离之刺庆忌也,苍鹰击于殿上。
每逢大事,天必降兆。
不是席卷天下的大乱,天生便是战场名家的贪狼加七杀,哪里需要如此提升?
赵公明不知当初救下韩信是对是错,只知道,乱世,越来越近了。
“收起来罢,吾观之无用。”
赵公明轻声说道。
“怎会无用?兄长可是担心吾是偷拿?我今见兄长前已面见师叔,得师叔允许。”
“走罢,去拜见汝之哥嫂、阿母,谢过养育吾弟之恩。”
赵公明看了桌案上的竹简一眼,眼中满是不舍。
移开视线,轻轻一叹,起身率先出屋。
他修的是出世神仙,却为怜惜苍生而入世,与神仙渐去渐远。现在的他,哪怕是看黄帝飞升前的心得,也是无用。
始皇帝在会稽待到第四日,武城侯王翦到了,带着能跑能跳的小孙子王离。
嬴政抱起小王离逗弄着,王翦跟在身边,满眼慈祥。
“朕正想着去找你,你怎先来了?”
“哪里君见臣的道理。”
“伐楚前,可不就是朕去见的你。若不是朕承认有错,你依旧不领兵。”
“……那时年轻,不知深浅。”
“这也没过几年。”
聊到这,两人就都没话了,只有王离嘿嘿傻笑着,叫着王翦教了十数天的始皇帝。
说话还不顺溜的王离,始皇帝这三个字倒是喊的字正腔圆,配上幼儿大大的眼睛,可爱就完了。
逗得嬴政哈哈大笑,不住得用袖子给小王离擦口水。
“你这娃娃,也知道朕是始皇帝嘛?哈哈哈!”
二人一道吃了饭。
吃饭的时候,小王离也没有走,坐在始皇帝怀里喝着乳娘的奶。
“这是何物?”
王翦盯着孙儿手中犹如袋子的物事,不知道为何孙儿一撮上面的头就出奶,挺稀奇。
“成蟜弄出来的,他就会弄这些无用之物。
“就是个羊皮袋,塞子上扎了几个孔。朕说叫奶袋,他非要叫奶瓶。”
王翦呵呵笑着,望着孙儿在始皇帝怀里吃的正香,心道一句还是有用的。
贵族有乳娘喂养,并不需要奶瓶。
且没有冰箱保鲜,奶瓶中的奶一天都保存不住,对贵族而言,说是无用倒真没有错,这物事本来面向的受众就是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