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震耳欲聋,比九天上的神雷还要响亮的歌声戛然而止。
演武场上,众人尽皆面红耳赤,粗重的呼吸声连成一片,就像是演武场有了生命,在呼吸一般!
甲士身边,披上甲胄的战马感受到场中越来越热的氛围,唱不出《无衣的它们,呼吸好似也粗重起来,与身边牵着他们缰绳的主人共鸣。
“出征!”
起头唱《无衣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清晰,稍微带有几分沙哑。
“诺!”
五万秦军嘶喊应喝,嗓音比将军要沙哑的多。
雁门北城门大开。
烟尘滚滚,两条黄龙绵延十里。
黑甲峥嵘,五万饕餮饥渴数月。
北城门楼上,蒙恬攥拳,掌心为指甲刺入,鲜血渗出,但手的殷红却比不上他的眼红,他心甚痛!
在这位中原第一勇士眼中,这场仗就是儿戏,就是送死。
孤军深入是兵家大忌。
携母出征更是荒唐到无法形容的举措,骂竖子都不足以泄愤。
“五万大好男儿,吾父,王祖父,三公子……皆因竖子一意孤行而送命,秦国赵括!”
北城墙上,一千二百三十一名因身残而不能随将军出征的老兵们,或是互相扶持,或是攀着城墙垛口,眼巴巴地望着大军远去,眼中满是羡慕。
无论他们的将军做什么,他们都支持,他们都认为他们的将军做得对。
这不是盲目崇拜,是嬴成蟜一场场身先士卒,所率军队一场场围追堵截,前后奔波数百里,大小遭遇战数十而一败,尽全歼敌军的辉煌战绩所奠定的信念。
将军必胜!
八月初九,秋分,秋过半。
长安君率饕餮军出雁门,入大漠,伐胡。
其实按照嬴成蟜以往性情,这一仗会再等个半个月,饕餮军磨合到无法精进,五位偏将尽数到齐而不是找刘邦凑数。
他不是追求完美,而是追求稳妥,他近三十年都这么过来的。
然而,最近事发生的太多,有些是他推动的,但更多的不是。
应接不暇的突发事件是不断累积的火药,韩姬的一夜白发是导火索,兰陵被屠是火星,引爆了嬴成蟜的危机感。
追求稳妥,必然贻误时间。
而贻误时间,似乎是当今天下最大的不稳妥。
有些人,不想等。
巡行天下的车队到了会稽。
五千人马,旗幡招展,浩浩荡荡毫无遮掩,尽情给会稽人展示何为天下之主,何为始皇帝。
车队渡浙江之时,江边围满了人,尽在驻守江边的秦兵身前三米处,伸长脖子看的热切,脸上隐有畏色。
齐人天下最富,但却也从来没看过这么大声势,奢华的车队,这就不应该是人间能有的车队,应该是天帝车辇。
眼前这支车队的拥有者,果真是天子。
畏德者少,畏威者众。
江面上,本能容纳百人的浙江最大游船上,仅载有一辆车,就已是没有多余空地。
游船吃水极深,上有三什郎官持剑而立。
车非普通车,驷马王车,始皇帝御用。
这样的游船共有五个,因为驷马王车有五个。
人群中有一少年,站在一满脸笑容,大腹便便,好似一个富家翁的男人身边,伸手指着一个驷马王车,转首大呼。
“叔父!彼可取而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