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出去……他抓着好兄弟衣襟,一字一顿。
“长安君已北上,你是想要长安君见你这副堕落模样乎?!”
嬴将闾先是意外,继而不可置信,满脑子都是“真的”二字。
又想到蒙恬态度,强势,刚打的鸡血全放了出去,掰开李由的手,轻微垂首。
“叔父来有什么用,除了父皇,大哥,谁能压住蒙恬?话那么多,你喝不喝酒啊?”
七月初八,处暑。
处,止也。
处暑,暑气至此而止矣。
长安君今日至九原。
九原城门大开,九原郡领主蒙恬闻长安君在十里之外,便站于城门前穿甲以侯。
比蒙恬还要早来一个时辰的嬴将闾见到蒙恬先是一惊。
蒙恬竟来迎接叔父?怎会如此!他不是对叔父很有意见乎?
差点忘了,叔父为蒙骜讨来彻侯,号为冠军侯。此等大恩蒙恬若不来迎,落人口舌。
哼!只会做做表面样子的鸟人!一点也不爽利!齐人就是不像我秦人爽利!
他很快就想明白其中关键,一脸不喜地呸了口唾沫,就吐在蒙恬脚下。
蒙恬视而不见,稚童置气罢了,眼下迎接长安君才是大事。
亲兵李由倒是用力瞪了好兄弟一眼,嬴将闾回一个“他针对我时你怎么不瞪他”的眼神。
这边小动作不断,那边黄土已纷扬。
一队兵马自出现在众人视线内,没到半刻钟时间,众人就已能看到战马的肌肉线条。
再几十息过后,头马人立而起,停在蒙恬、嬴将闾身前,后方马匹尽停头马身后。
头马背上人,相貌俊郎,一脸笑意,熟练地翻身下马。
“谢谢二位给成蟜面子,一起出迎。”
嬴将闾苦笑。
“叔父不要逗将闾了,可是怪将闾不去上郡迎接?不是将闾不愿。”
瞥身旁蒙恬一眼,冷哼一声。
“将闾实在是走不开啊。”
蒙恬不为所动,就像没听到似的,低首,抱拳。
“长安君于蒙家有大恩,出城相迎,乃应有之事。若不是秋防严重,本应远驱骑兵分为两列,夹十里长道以迎长安君。”
嬴成蟜扶起蒙恬,眯眼看看,又扭头看着身旁三侄子,淡笑道:
“我不是谢你俩出城相迎,我是谢你俩站在一起没打起来,憋的挺难受罢?”
场中气氛霎时僵了。
嬴将闾:“……”
蒙恬:“……”
李由:“……”
所有听到嬴成蟜说话的九原所属都沉默了,感觉有些冷。
这个长安君,是不是有什么大疾啊?这是能公开说的嘛?
进入九原,嬴成蟜本以为感受到的氛围应该是紧张、肃穆。
一个在去年秋末被匈奴占领洗礼的城池,今年又到了秋季,不管是从防范胡人的角度还是战争准备的角度,都应该紧张起来,肃穆起来。
实际上,要说肃穆还是有一些的,每个人都不苟言笑。
但最应该有的紧张,真的一丁点都没有。
替代这份紧张的情感,是期待、兴奋、热血以及仇恨。
每个人都做好了战斗准备,迫不及待希望胡人南下劫掠,和胡人大干一场!就是那些极为稀少,从上郡移到九原的民众都是如此。
对于有可能到来的战争,九原城军民表现出的不是恐慌畏惧,而是迫不及待。
他们要报仇雪恨,拿着胡人人头向朝廷要官要爵,要地要粮,实现阶级的跃迁!
每一个九原城军民,眼底深藏的都是疯狂。
商鞅的一纸军功爵,造就出了华夏史上独一份的怪物。
历来好战之国,莫有强于秦者!
一行人在九原主街徒步行进,不上马的原因是嬴成蟜不上马,无人敢上。
“叔父,去我那里,美食美人我皆已备好,为叔父接风洗尘。”
嬴将闾趋步到叔父身边,讨好地道。
不论是美食还是美人,都是叔父的心头好,他贪嘴贪美人这两爱好都是学叔父的。
嬴成蟜突兀止步。
所有人没有准备,无法及时止步,尽皆稍微前倾一步,队伍一时骚乱,片刻后才恢复整齐。
面转三侄子,嬴成蟜笑眯眯,反手一巴掌抽在同样笑眯眯的嬴将闾脸上。
这一巴掌清脆响亮,下手极重,打的嬴将闾委顿在地,右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众人心头,眼角尽是一阵狂跳,不可置信。
当众打脸,就是蒙恬,也不敢如此欺辱三公子,长安君真狠啊!
蒙恬眼中满是意外。
这一巴掌要是打在他的脸上,他都如此不会意外,他心中也确实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