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忙呼叫同僚来帮忙,足有六个郎官下场,才按住了双手被绑缚的高大寺人。
瓶儿一如既往地浅笑着,像是完全不知道寺人的特殊性。
她双手拿着郎官要竭尽全力才能抡起来的沉重木杖,很是轻松的抡起,落下。
砰
重复。
砰
再重复。
砰
……
蠢……皇后阿房叹了口气,宫殿外的惨叫声让她心中有些无奈。
“去看看胡亥吓到没有,带他到我这来。”
她柔声吩咐给她捶腿侍候,身穿绿衣的宫女。
这叫声太凄厉了,稚童应该会害怕。
“唯。”
绿衣宫女停手,走进十八公子寝殿,轻叩门扉而入。
见十八公子瑟缩躲在床上,身旁围着一圈自身脸色发白,笑容勉强,但仍嘘寒问暖,细心劝慰嬴胡亥的宫女,宦官。
“十八公子,皇后担心你,要你过去。”
嬴胡亥穿着鞋,向锦被中缩着,干净被褥蹭上了一些污渍,一副不敢出去的模样。
绿衣宫女也不敢抓着十八公子出去,又劝说了几句。见十八公子不出反缩,整个人都钻进了被子里,只能是先行回转报讯。
被褥外,闻凄厉声音而自危,服侍嬴胡亥的宦官,宫女们依然好言劝慰,表情却从暖笑变成恐慌,看着很是违和。
躲在被褥中的十八公子看不到他们面貌,他们可以卸下面部伪装。
被褥内,今年已经九岁的少年嘴中咬着被,听着外面传进来声音很小的劝慰,眼中滴落泪珠。
“母妃,胡亥不惹你生气了,胡亥念《离骚给你听。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吾民生之多艰……胡亥好怕……”
嬴胡亥极小声极小声地呜咽着,就像是虫豸磨羽翅的细小声。
身在被褥外的宦官,宫女看不到少年面貌,少年可以卸下面部伪装。
父皇很宠爱他。
专门找了一什郎官来给他捉虫豸,他再也不用亲自动手捉。他什么时候都可以去章台宫找父皇,咸阳宫没有人会冷面对他,除了父皇身边那个冷面剑客。
母后很宠爱他。
将自己的梳妆殿给他腾出来做虫豸殿,增派了好多宦官,宫女服侍他。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先拿过来给他吃,给他喝,对他几乎有求必应。担心他害怕立刻叫宫女来带他过去,不让他自己去拿虫豸玩耍,是避免他玩物丧志。
嬴胡亥一夜之间,从一个只有其叔父会记得他,来陪他玩耍的小透明公子,变成了咸阳宫最受宠的十八公子。
被褥外的声音消失了。
盖在十八公子身上的锦被被缓缓掀开,中上之资,远没有其生母胡妃美貌的母后温柔地擦去他脸上泪珠,温柔地道:
“胡亥不怕,母后在。”
温柔地抱起胡亥,轻轻拍打少年后背。
少年趴在阿房怀中,紧紧抱着母后,似乎是吓坏了。
母后的贴身宫女瓶儿,每日会按时给他拿来虫豸,但从来不记得拿来的是什么虫豸。
母后会在怀疑他害怕时,贴心地派宫女来看望。还会在他不敢下地时,来到他的寝殿,抱着他安慰他。
他的母妃从来不会派宫女,都是亲赴。一边训斥他楚人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要他不许哭了,一边抱着他给他念《离骚。
母后的轻抚很舒服,一下,又一下,节奏明确,就像是例行公事……
母妃的轻抚不太舒服,随着所念《离骚语言感情而轻一下重一下。
“阿母……”
嬴胡亥的声音小小的。
“……哎。”
想事情,而有些出神的阿房听到陌生词汇,反应有些慢,应声便有些慢。
后宫中这些公子,公主,历来都叫她母后。
少年扬起笑脸,笑中带泪。
“胡亥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