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的眼睛,没有带来说话的嘴巴。
在人声到达最顶端之时,独自一人坐在最上位的甘罗眼睛一立,抓起桌上以陶土烧制的酒杯勐然摔在地上。
清脆的破碎声让全场声音停了片刻,甘罗掐好这个当口直身而立,厉喝道:
“一群蠢货!愚蠢至极!”
众人见甘罗如此,一个个脸上没有被辱骂的恼怒,反而做认真倾听状。
和想争取世家加入,老成持重的孟甲坤,西术,白飞相比。真正的世家领袖甘罗年轻气盛,一身的凌人盛气。
但众人对这样的甘罗却都很服,因为这样的甘罗能让他们混吃等死过得很好,能为他们解决疑难问题。
甘罗指着场中大多为叔伯辈的世家家主,独自大声说教道:
“孟西白三者经营楼台隶妾多年,为那竖子斩了满门。尔等想寻死自行在这地上磕死,何苦另找远途?那金钱仅能够孟西白三家成大世家,分到尔等身上又能有几多?陛下说淫秽罪,说不让纳妾乎?楼台违背秦律,新楼台违背秦律乎?不要你们去楼台寻欢作乐,禁止你们玩弄隶妾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甘罗领袖压制力下,纷纷偃旗息鼓。这道理其实他们也都懂,但他们装不懂。
能将孟西白三大世家,打造成仅次甘家一线的楼台隶妾生意。分到在场每个世家身上,其实很可观。
若是甘罗带头去要,那是最好不过,大家跟着喝汤。反正枪打出头鸟,始皇帝要动就先动吃肉的世家领袖甘罗。
若甘罗不要,对于有些求稳世家来说那就算了,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对于那些有野心世家来说,也能够拼一把去试着接手。你甘罗已经说不要了,我们接你要是抢,那就失了道义。
这场小风波在甘罗强硬手腕下,看似化作无形。
甘罗拍拍手掌,有仆役便高昂着脖子用公鸭嗓大声喊表演歌舞话剧的伶优入内,众人一边看舞听歌评话剧,一边饮宴。
歌舞过半,坐在上位的甘罗轻飘飘地瞥了眼百里家家主百里城,轻飘飘地道:
“百里城,下次宴饮,你不许来。”
百里城脸色唰的一下煞白,手中快子掉落在桌桉上发出叮啷声响,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嘘。”
甘罗食指先竖在唇前,然后指着前方。
“看戏。”
甘罗手指的是场中正表演秦惠文王攻占义渠的话剧,眼神却是钉在了百里城的身上。
众人的目光便也随之转到百里城身上,在百里城身边坐的两个家主也都赶快挪了地。
众人都知道,心胸并不宽广的上卿是要秋后算账。
甘罗入咸阳狱之际,三大世家欲夺权,百里城是第一个投诚的。
“上卿,城有眼无珠,妄断形势!”
百里城立刻起身,半躬其身对着甘罗下拜。
甘罗哈哈大笑,点指着百里城对众人道:
“哈哈哈,诸君,此戏比场间戏美甚,敬请赏之。”
“上卿所言极是!”
“此戏大妙!”
“未知百里城演的比伶优还好,何不下场?场中才是汝之位置。”
“……”
众人的奚落,调侃,嘲讽,让百里城的脸色越发难看。
只差一步,他就能成为和孟西白并列的第四大世家。但也就是差了这么一步,他连原本的位置都保不住。
“这咸阳城,不是没了你甘罗便活不得!”
百里城挺直嵴梁,指着上首怒声言说。
啪
用力一拍桌桉,震得杯盘颤抖,菜肴汁水轻溅,先附和了一句。
“此话不假!蒙家,王家,李家,凡军功之家其势壮也,见我等亦眼高于顶也!”
继而满面嘲讽。
“蒙公破城数十,武城侯,通武侯灭了五国,陇西侯亦有破燕之功。这些,你百里城做得到?还是你百里家有人能做得到?”
百里城面部抽动,甩手离去。
甘罗冷笑一声,张望一圈,目光定格在饮宴最后一座的男孩身上。
“鲍白令斯,坐过来。”
阿父为鲍白令之,今年十六岁的鲍白令斯振奋而行,坐在了原本属于百里城的位置上。意味着鲍白令家在咸阳世家中的地位,从小世家上升到最接近大世家的中世家。
甘罗能做到的,不是让咸阳世家没有他活不下去。而是跟着他,咸阳世家能够躺平不努力不奋斗混吃等死,活的好。
一众世家家主都艳羡地看着男孩,但他们眼中没有妒忌,因为这是鲍白令之用性命换来的。
有过罚,有功赏,这便是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