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地一斤为楚地一斤二两,楚地一斤为赵地九两。陛下一统四海,天下归秦,此等参差当杜绝也。既统一,便当万世统一,姜商奏请陛下,统一度量衡!”
善国事更善商事的吕不韦高声请命,曾经走遍大江南北行商的老人对各地斤数再熟悉不过了。
度,量,衡的不一除了和文字,道路,风俗面貌一样影响之前国家独立,还会影响各地之间的经济发展。
“先生倒是不忘本。”
始皇帝从探子那里知晓了韩地发生的一切,清楚吕氏商会的存在。
以为吕不韦是想捞钱做生意才谏言,就像嬴成蟜一样发展外财。
从明面上看,这件事受益最大的就是商人,于是饶有深意地说了一句。
而并不知悉吕不韦真实身份的群臣就不会如始皇帝一般,将事情往经商方面想。他们率先想到的,就是自身利益。
他们看吕不韦的目光更加仇视,坐着世家贵族的那个区域,立刻有人便起身反驳。
起身者还不是小贵族,乃是魏家家主魏章,这位青瘦的中年人刚刚才呵斥过李斯一介书生,看上去是李斯丢掉廷尉的主要推手。
“于战场上,冒进抢功者易中埋伏,杀敌不成自身却殒命当场。国事亦如此,不可一蹴而就也。相邦所言乃是中肯之语,但不应于此时实施,可三年后行也。”
相比于对李斯的呵斥,不清楚吕不韦底细的魏章,这次说话就显得很有礼貌。
能做到这个位置的没有愣头青,哪怕心中对吕不韦恨之入骨,魏章在没有正式敌对前也不想贸然树一个不明强敌。
然而,吕不韦不这么想,他这次来上朝不是交朋友,也不是来做数十年前权倾秦国,引领秦国文臣的文信侯。
他这次回来,是变法!
老人永远记得,昨夜嬴成蟜与他在房中说过的话。
“变法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变法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
回忆着昨夜小秦王的告戒,那份与先王酷似的霸道让吕不韦原本严肃的老脸不自觉露出微笑。
其面向魏章,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让魏章立刻回以微笑并微微颔首。
[这姜商还是可以沟通的。]
心中对吕不韦仍旧有些微成见的始皇帝,不想什么事都依着吕不韦,不想给吕不韦发福利,于是冲着青瘦的魏章也点点头。
“老子曾言:治大国,若烹小鲜。魏章之言与老子之语有异曲同工之妙,此事是当暂时搁置也。”
群臣松了口气,想着还好还好,这姜商终还是有人性的。
正当时,一脸温情笑容的吕不韦,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可,此举当立刻实行也。”
魏章面色一沉。
群臣面色一沉。
[这是铁了心要致我们于死地!此人该死!]
王绾内心缓缓摇头。
[长安君失了分寸,吕不韦怎么也失了分寸,便是当真想做事,也要考虑周全。]
李斯闭目掩盖住闪烁的精光。
[一往无前,不留退路,这便是斯日后当做之事乎?如此方能入君上,陛下之眼乎?]
“三年后施行,让尔等再拿三年国库金钱乎?尔等打的算盘,真是比商人还要精!”
商人在这个时代是低贱的代名词,籍贯是贱籍,地位比奴隶高,比平民低。
哪怕秦国出了一个商人相邦,也改变不了商人地位低的现实。
吕不韦将群臣与商人做对比,群臣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有些好事者已是跳起来要让吕不韦看看秦剑利不利了。
若不是入殿不可携带兵器,此刻早就是数十把秦剑向吕不韦砍过来了。
始皇帝听吕不韦说话毫不客气,见群臣反应如此激烈,压下心中那细如发丝的恨意。
沉声道:“此话怎讲?”
“俸禄,赋税。”
吕不韦率先吐出两个词。
刚刚一头雾水的始皇帝瞬间茅塞顿开,看着底下咋咋呼呼的群臣,眼中带有毫不掩饰的恚怒。
[竟想欺瞒朕!]
群臣纷纷收敛行为,似是畏惧始皇帝威势,一脸不知道陛下怎么又生气了的懵懂表情重新坐回席位上,心中大骂吕不韦不为人子。
秦国俸禄,赋税是以粮食发放,粮食计量是以重量来计量。比如秦国最高俸禄两千石,这个石就是重量单位。
实际上在整个春秋战国,基本上国家都是如此。这是因为在生产力不足的古代,粮食就是最靠谱的硬通货。
“吾不知此人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