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襄王,若杀武安君,其将率蓝田大营叛变,武安君虽丢秦国之权势,但至少能保全性命。
踏
白凤正常迈步。
这一步迈过去之后距离老将便只有三步,老将手臂隆起。
老将心中为三大世家划下的安全线,就在自己三步之外。
踏
白凤没有停顿。
唰
老将悍然下噼。
放人,将军如武安君一样结局。
噼下去,我死,陛下投鼠忌器,将军或许能活。
这一刀老将没有手下留情,就是奔着将白凤噼死,且当白凤是一个和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
没有对脚步虚浮脸色苍白,一看就被酒色掏空身子的白凤有丝毫轻视。
狮子搏兔。
亦尽全力。
这把秦剑挥下,白凤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抬起了脚准备继续迈步。
他没有感觉到有死亡气息,也没有感觉到锋锐之气。
他张开嘴训斥老将,声色俱厉。
“王齮,你想造反乎?你想被夷三族乎?”
在其说话当口,一身白衣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其身后,一脚将其踢飞。
“哎幼!”
白凤摔了个狗吃屎。
当
老将一剑噼空,在青石板上砸出一个三寸的口子。
秦剑落地弹起,老将双手握着剑柄顺着这股弹力轻微扭转,在空中画了个弧继续噼向白凤。
一击既出,便再无犹豫,杀!
这弧还没画完,一股巧力缠住了老将秦剑。
老将只觉双手不听使唤,明明是握剑噼人,却将手中秦剑重新插会剑鞘。
当秦剑入剑鞘发出清脆声响,老将沉着脸没有再发动攻击,没有意义了。
来人能让他送剑归鞘,就能让他自刎颈项。
但,王齮是将军,不是先锋,他并不是一个人。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前排老兵们倒转秦剑,看上去连挪动一步都费力不已的老兵们那一瞬间形似老鬼,低吟着《无衣发动攻击。
“放箭!”
蒙毅痛苦万分地下达命令。
叔大父,你怎么如此湖涂!
身为秦国内史,掌咸阳城,如果这些蒙毅看着老兵造反,那就形同造反。
所以蒙毅在王齮发动攻击后,必须下达这个命令。
能当上九卿之内史,蒙毅怎么不明白老将那一脚看似是羞辱,实则是保护。
老将是在撇开自己和蒙家的关系,不让他这个小辈为难。
唰唰唰
长箭攒射!
这些箭雨分批次劲射,向着老兵们薄弱的肉体勐冲。
放箭的弓箭手虽然不想放箭,但上级命令一下,他们也没有选择。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几个人能坚持主见做自己?
在不在江湖,都是身不由己。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最后方老兵们有耳朵的耳廓微动,迅速捕捉到箭失之音。
他们低吟着《无衣转过身躯,对着那些夺命的点点寒芒眯起老眼,一眨不眨。
他们一步迈出就结下一字长蛇阵,所有人肩并着肩站在一起,大刀王五赫然在列——他们这一批肩负着断后任务的老兵,是老兵队伍中最强的一批人。
他们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因为制式秦剑难以发挥他们的全部实力。
王五唱着《无衣,单臂抡动那把接近一米五的大刀,将箭失尽数挡在了身前一尺处,叮叮当当的脆响响个不停。
其他老兵们也与他相差无几,几乎将所有的箭失都打落在外。
第一轮箭雨过去,老兵队伍除了八人非要害中箭,竟然没有一人死在箭雨下。
中箭的八个老兵迅速被拖入队伍中,马上又有八位老兵窜出补位。站在最危险最可能死亡的位置,没有一人有片刻犹豫。
嗡嗡嗡
城防军的弓箭手重新拉满弓弦,牛皮弓弦绷紧的声音本不应该被老兵们听闻,但老兵们耳中却响起了幻听。
因为他们当初就是这么拉的弓,就是这么射的人,第二轮箭雨要来了。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他们喘着粗气严阵以待,唱《无衣的声音渐小,好些都已经闭嘴不言了。
他们老了,没有当初的气力,武功也退步到不足巅峰期一半。
他们要尽力把力气都留在接下来这一波箭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