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不是没有见到过不尊重规则,无视规则的人。
那些人不论多么惊才绝艳,风采照人,结果都无一例外,夭折。
半个时辰前,咸阳狱。
孟甲坤,白飞,西术三大世家家主,带着沉重的脚镣,枷锁,被狱卒关进了关押甘罗的牢房中。
三人踩着脚下的干草,阴郁着脸,进来之后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脚镣,还有脖子上的枷锁实在有些沉重。
送三人进入牢房内的狱卒,在开了牢门之后没有就此离去,而是眼睁睁地看着三大世家家主忙不迭坐下。
狱卒扯去脸上盖住了口鼻的黑色丝巾,露出了一张俊逸的脸。
“以军功起家的孟西白三大世家,历经百年,竟然连这些负重都难以接受。真不知道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三位将军得知后世子孙如此,作何感想。”
熟悉的音色让孟甲坤,白飞,西术三人霍然抬头,用仇恨的眼神,紧盯着牢房门口露出真面目的嬴成蟜。
“竖子敢尔!”
“汝死期将至也!”
“陛下定不容你!”
咸阳狱一层的味道很大,每日轮值到那边的狱卒都会带上捂住口鼻的黑巾。
知晓此事的三人方才只以为狱卒待黑巾遮半面,是今日轮值咸阳狱一层,没有往隐藏身份的方向去想。
兼被抓进咸阳狱心情极差,心神不一,让嬴成蟜钻了空子。
若不然,在如此近距离下,嬴成蟜决然瞒不过三人身份。
甘罗坐在床榻上,头发乱糟糟,像是一个不会搭建鸟窝的鸟搭建的鸟窝。
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要挣扎起身冲向嬴成蟜的三人。
冷冷地道:“三位世叔有骂人的力气,不如想想怎么活命。”
抬头,双眸照牢门口,本就冷冽的目光更加冰冷,流动的冷水变成了实心冰疙瘩。
“我这位胸怀天下,在世圣人的兄长,可没打算放你们活着出去。”
三人爬起来向着嬴成蟜小碎步快走过去,叮当作响,并不悦耳的锁链颤动不休,他们双脚被锁链绑着迈不开大步。
他们奔到嬴成蟜面前,因为双手也被固定在了脖子上挂着的枷锁上,所以只能用枷锁来撞击嬴成蟜。
他们骂着,嚷着,说着自以为能让嬴成蟜痛苦万分的话语。
“早便说你这竖子自小心思阴毒,不得正位,今日果然如此。”
还说怪不得就你也配与陛下相比,先王选陛下为王而不选你乃万幸也。”
“幸好当初没有扶你上位,以你这蛇蝎心肠,秦国之祸也。”
“……”
随手把三个行动不便的长辈推倒在地,善于尊老的嬴成蟜专业对口。
三人自知就是全副武装,毫无羁绊,手持利刃都不能伤了嬴成蟜分毫。
是以二次倒地不再挣扎,只是不断大骂,言语输出嬴成蟜,以这种无能的方式宣泄着怒火。
他们听到了甘罗的话,但他们假装没听到。
其一,三人在甘罗被抓期间,没有引领一众世家对甘罗进行救援,反而是趁此机会大肆拉拢世家。
打击嬴成蟜,救援甘罗,哪里有发展壮大家族好。
没有见到甘罗时还好,心中毫无愧意,主打一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见到了,就算以三人堪比老树皮厚度的老脸也有些不自在,叫惯了的贤侄也有些叫不出口,不知道怎么答甘罗话。
其二,三人并不相信甘罗所说的话,三人不是鲍白令之,孟西白三大世家也不是鲍家那种小世家。
想要无声无息,波澜不惊,像弄死鲍白令之一样弄死自己,三人不信。
在秦国,除了始皇帝,没有人能这么做。
而能这么做的始皇帝,没有理由这么做。
三家产业是调教隶妾卖给楼台,完全合乎秦律。
三家子弟在咸阳各大城池都任职,为秦国贡献力量。
这样的三大世家,始皇帝有什么理由下令铲除?
这次三家被抓,在三人看来,恰恰是嬴成蟜走投无路,狗急跳墙的无奈之举。
是嬴成蟜不敢拖下去,害怕三人联合一众世家倒逼自己的举止。
甘罗不再对三人进行劝告,看着三人如同刚才的自己一般,不断用言语辱骂嬴成蟜。
甘罗从刚才到现在,都对嬴成蟜是否敢杀人抱将信将疑的态度,他始终没有打消嬴成蟜是在吓唬他的想法。
自秦国建国以来,凶险异常的权力政治斗争常有。
争君势的有芈八子和秦昭襄王,华阳太后和秦庄襄王,始皇帝和吕不韦。
争权力的有卫鞅和甘龙,范雎和魏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