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老夫不管你对我怨尤多重,仇恨多深,这相邦印就摆你面前。我言,你听,可为之否?”
王绾虽然常常自言没为秦国立下什么功劳,外事不明只能做些内政琐事,但任谁都知道这是自谦之词。
谁要是把这话当做真的来听,那不是愚蠢就是作对。
吕不韦一番言语与王绾自谦之词差之不多,王绾却是脸色极不好看,谁也不乐意被人贬低。
他颔下胡须连翘不已,嘴巴如机关枪口,言语就像是那不断射出的子弹。
“绾听尔言?听你这死人言语?犯上作乱密谋造反该夷三族!你还当今时是往昔?朝堂上都是你安插的党羽和亲朋乎?绾这便入宫禀明陛下,要你尸首分离。你满地乱滚的头颅若是还能说出话来,绾可满足你临终心愿!”
王绾一把推开吕不韦,气冲冲地夺门而出奔咸阳宫而去,出门时用力甩下来的门扉砸的门框都要起裂痕。
吕不韦看着紧闭的房门,会心一笑,暗道王绾能上位除了君上所说的统筹之能,应还有这审时度势的玲珑心思了。
哪有多少人在急怒攻心的上脑情绪下,还能记得把门扉关上以防吕不韦身份泄密。
观人听其言语效用不大,观其行事及行事造成的结果才可剖析一二。
“你不去咸阳宫?”吕不韦坐在王绾刚刚起身铺有绣虎软垫的太师椅上,笑看向李斯,道:“再不去便失了先机。”
李斯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虽然此刻其心中还残留许多见到本应死去的吕不韦所产生的惊骇之情,但面上却看不出点滴来了。
他摇摇头,坐在吕不韦身边,道:“不去。”
吕不韦笑道:“陛下虽知我未身死,然你若不去咸阳宫,却不美也。”
吕不韦的身份是贼子,始皇帝只要没有公然起用吕不韦。就算猜出吕不韦此行无碍,也不能视而不见——见到反贼视而不见,你也想造反?
需得如王绾似的,着急忙慌,以八百里加急的要紧事那般冲进咸阳宫报告给始皇帝。从始皇帝口中得知吕不韦无碍表明忠心,才是正理。
李斯正色道:“陛下不看重这些。”
吕不韦微笑道:“他看不看重不重要,你做不做却很重要。此行去皇宫要不了一个时辰就能表明耿耿忠心,以少许时光换去日后仕途大赚也,此等买卖为何不做?”
“王绾入宫,是因为其只有忠心可表,斯不必如此。”李斯拾起一份奏章,双手递到吕不韦手中,道:“往事已矣,请吕先生过目。”
你为我主君已是过去之事,今后能否要我配合行事,要看你之本事。
“往事已矣,吕不韦这三字却是不得再用了。我乃太公望后裔,属姜姓,又是商人之身,今后可以姜商称我。”
吕不韦边说边接过李斯手中奏章,全部翻开便看到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的传国玉玺印,目光凝视片刻。
“陛下要斯以和氏美玉铸就玉玺,如今奏章批阅要陛下先为,复发相邦府览之,与姜先生当初先批阅再呈奏陛下确是不同。”
哗啦
吕不韦合上整卷奏章。
李斯眼中异色一闪,道:“奏章有不妥之处?”
“陛下既然已经批阅,我便不再观之。查漏补缺,填补修饰非我之所长。日后这些事仍照旧行之,我不管也。取官员名册来,韩地之乱该了结矣。”
“韩地不急。”李斯取出指着身旁厚厚一摞奏章道:“此乃陛下未批复之奏章,正要呈献陛下阅览,姜先生对此应感兴趣。”
“哦?汝怎知老夫会感兴趣?”
“这些奏章十有六七都是弹劾长安君,剩下那则是弹劾本相。”
李斯屈指轻弹摞起来的奏章,他的力度并不算小,但奏章却是丝毫没有滑动,可见奏章之多,重量之重。
漫不经心地道:“姜先生既身穿此衣,就算不为本相着想,也应为长安君分忧解难才对。”
你若不能了结此事,就让斯来做,把相邦印交到斯手中。
吕不韦眯眼打量着李斯,三息后方道:“你在廷尉府中所为老夫甚喜,便与你多说一些。一局棋,不要将全部心神都放在棋局内,胜负手多是在棋盘外。”
李斯闻言沉思,吕不韦也不出声。
忽然,左丞相李斯身体一震,左手一抖,就摆放在其左手边摞的极高的弹劾竹简被其大力拨倒,哗啦一声散落在桌桉,地上。
李斯对那些噪音浑然不觉,双目紧盯着老主君,心中气血翻腾,那张刻板的脸上明显多了不少血色。
其压抑着嗓音,平稳着声线,沉声道:“长安君蜡祭言说不是心有不平年少轻狂,而是有意为之。”
李斯一直以为嬴成蟜蜡祭那日登祭坛不该言说要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