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定,乞鞫可以,但必须有人官府才会处理。
成功就依法办事,不成功那就抓乞鞫之人,判其所诬告的刑罚,这就是诬告反坐。
只要报官,那原告和被告之间肯定有一个要倒霉。
法家没有和稀泥,原告乞鞫查明为真是被告犯错,被告受罚。
乞鞫查明为假那就是原告诬告被告,被告的权益受到侵害,那就得原告来抵罪。
熟悉秦律法令条文的廷尉正,廷尉右监毫不犹豫地拱手,恭声道:“全凭左相做主。”
李斯点点头,道:“本相知道了,这件事本相处理,没你们事了。”
“唯。”
“唯。”
二人恭敬应声,进入堂后。
廷尉正老神在在地泡了一杯茶汤,悠闲地喝了一口。
看着廷尉右监时不时瞟向堂前的眼睛,轻轻弹了一下杯沿,发出“叮”得一声轻响。
“不甘心?”
廷尉右监收回眼神,苦笑了一下。
“是有一点。”
这次站队若是功成,或许我也能成为世家。
嬴成蟜在蜡祭上的那一番话已经传遍咸阳,廷尉正和廷尉右监自然知情。
二人自然也知道,嬴成蟜说要将甘罗下到廷尉大牢。
是以二人今日一见到那些竹简,就知道这必然是嬴成蟜的手笔。
无论这些竹简所言是真是假,寻常百姓都绝对无法找到甘罗这么多黑料,就算找得到,也写不出来。
选择怎么处理这些竹简,将对二人未来产生重大影响。
交给李斯不过问,就意味着不打算参与这场皇弟,世家领袖的对决。
“断人前路如杀人父母。”廷尉正端起茶汤喝了一口,举着茶杯对着门口示意,“现在出去还来得及。”
还是年轻,这种事岂是我们这种地位能参与的。
长安君必败不假,败亡前能把你送入大牢也是不假,左监可还没放出来。
廷尉右监盯着廷尉正手中的茶杯,看着杯中那浑浊的茶汤随着廷尉正动作摇摇晃晃,难以定形。
其身子一直做好随时冲出去的准备,但一直没有起身。
廷尉右监看着那茶杯重新放在桌桉上,看到那茶汤平复下来,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仰起头诚恳道:“请廷尉正大人指点一二。”
廷尉正呵呵一笑,道:“当不得大人。”
端起凉了一些,可以直接入口的茶汤,一饮而尽。
搁放好空茶杯,轻叹一声。
“两个人做四个人的政务,唉。”
起身去处理廷尉府日常公务去了。
“还未与吾言说。”廷尉右监急忙叫道。
廷尉正不回头,不理会,在另一张桌桉上哼着小曲开始翻阅竹简,审查桉件。
廷尉右监心中火苗窜起。
我叫你一声大人请你指点,你倒和我端起了架子!
按照官职,年俸,他都不比廷尉正低,廷尉府除了廷尉是年俸两千石的九卿。
廷尉正,廷尉右监,廷尉左监名义上都是低九卿一等的平级。
虽然实质上廷尉右监是三把手,但廷尉正这个二把手的权力并不比他大多少。
廷尉右监情绪本就不稳定,被这么一激,霍然起身奔出。
堂后,廷尉正轻叹口气。
“以后要一个人处理四个人政务了。”
他其实已经给出提示了,但廷尉右监没有领会。
“当不得大人”这五个字不只是说他当不起“大人”这个称呼,也是告戒廷尉右监——你也当不得大人。
后面二人做四人事,更是隐晦点出与嬴成蟜关系密切的李斯当了左丞相,与嬴成蟜起冲突的廷尉左监下了大牢。
廷尉正不认为嬴成蟜会赢,但他认为输了的嬴成蟜把他弄死轻而易举。
有些人不是没有得到提醒,而是没有领会,或者说是不愿领会。
抛硬币决定一件事做与不做,大多数起决定作用的的不是硬币落下时的正反。而是硬币飞起时,希望是正还是反。
“左相。”
廷尉右监几步路跑的气喘吁吁,对着李斯拱手道。
“何事?”
李斯眉毛微扬,继续手持毛笔在竹简上书写文字。
“吾可与左相同去。”
廷尉右监赔着笑脸道。
李斯是廷尉,且已然到此,此事不能撇开李斯。
我若要参与进来,最好与李斯一同去甘家显心意。
若李斯不应,我便自去!
“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