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盖聂不烦躁,今日放风时间够。
使者也没有应声。
他是来报告韩地事宜的,始皇帝看到如此大事,以常理言稍候一定会问他详情。
“除了成蟜,所有人都出去。”始皇帝冷然。
“唯。”
盖聂应声,快步出章台,脚步轻盈。
虽然今日在外放风时间不短,但放风这种事于盖聂而言,自然是多多益善。
“唯。”
使者心中大惊,不知道始皇帝为什么在看过竹简后还对嬴成蟜如此信任。
低着头低声应道,庆幸刚才没有一进门就说嬴成蟜要造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出了章台。
宫内肃然一清。
嬴成蟜不知道始皇帝是因为吕不韦三字才有这么大反应,还以为看了韩地近况才如此。
近前道:“吓到皇兄了?”
始皇帝不苟言笑,冷冷注视嬴成蟜,眼中满是杀意。
“朕什么时候让你产生朕脾气很好的错觉!”
始皇帝霍然起身,抓起手中竹简运足力气,使劲丢向嬴成蟜。
嬴成蟜顺手捞过,有些意外始皇帝为何发这么大脾气。
虽然韩地发生的事情很大,死的人很多。
但在征服天下,征战六国的皇兄眼中,这事情不说小打小闹也差不太多罢。
难道皇兄不用我提醒,就敏锐地发现农民起义,以及民心民望的重要性了?
嬴成蟜正想打开手中竹简,始皇帝已是步步逼近到其身前。
“告诉朕。”始皇帝杀意凛冽,比三九腊月的寒风还要刮人刺骨。“吕不韦为何没有死。”
嬴成蟜笑容一僵。
始皇帝噼手夺过嬴成蟜手中竹简,一手抖落竹简,另一手指着最前面的“吕不韦”三个大字。
“他为什么还没死!”始皇帝低吼,如怒龙低吟。
“皇兄……”
嬴成蟜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被始皇帝怒声打断。
“当年秦赵交恶,赵王何欲杀阿父。吕不韦贿赂邯郸城门守官,助阿父逃离邯郸。一辆马车只能装一个人乎?装不下一个稚童和一个女人乎!
“吕不韦谏言阿父,抛下朕与阿母在敌国,此为一仇。朕继位秦王,吕不韦把持朝堂,军政大事小情皆由他一言而决。虎符,印玺都在其手中。
“送到朕屋中的奏章是他批阅过的,他都批阅过了朕还批阅个甚!朕更改答复还要经过他同意,朕不是秦王,朕就是他手中的牵线木偶,此为二仇。
“蕲年宫,吕不韦公然谋反,意欲杀朕,此为三仇。你收服荆轲朕不在乎,武夫之怒,以头抢地耳。但你怎敢留吕不韦性命,其编撰的《吕氏春秋险些误了大秦!”
始皇帝从私仇,国仇两方面诉说杀死吕不韦的理由,以证明其内心坚决,让其弟知道吕不韦非死不可。
嬴成蟜仰着头,对视着嬴政愤怒双眼,正色道:“皇兄以为法家为治秦之经纶,成蟜却以为当今的《吕氏春秋方为治秦之经典。”
法家治国理念就是以法治国,一切决于法,没有人情可言。
视民众为机器,只为皇权服务,皇帝享有最高解释权。
秦朝的法和现代的法不可一概而论。
法家学说是一种纯粹功利唯物主义的思想体系,内容核心主要是针对君主如何加强统治加以证论思辩,强调刑名之术,以效忠君王之权为归依。
而当今的《吕氏春秋经过嬴成蟜,吕不韦还有诸多门客的修增完善。
虽然大体来讲还是以法治国,但其内核却大不相同。
“朕今日没有时间与你论道。”始皇帝怒气不减,“拿事实说话,吕不韦……”
“皇兄是不是没有往后看。”嬴成蟜拾起竹简道:“我已经证明了。”
嬴成蟜知道始皇帝对吕不韦是什么态度,知道在吕不韦的身上很难立刻与始皇帝达成和解。
故意打断始皇帝的话,指着竹简上的文字念给始皇帝听。
“……韩地世家囤粮不售,粮价暴涨百倍,各大城池黔首暴乱,所有世家尽数为黔首所冲破,韩地已无世家。”
怒气满膺的始皇帝,被嬴成蟜手指所指着的“黔首”两个字刺激得双目一眯,理智从欲杀吕不韦而后快的浓烈杀意中回归脑海。
黔首怎可做得此事?
始皇帝只觉得奏章后半段的话触目惊心。
阴着脸走回桌桉,始皇帝摊平竹简,就那几列字反复研读。
这副模样,这个反应,让想要马上给始皇帝讲解农民起义会引发什么影响,造成什么现象,民心民意到底有多么重要的嬴成蟜适时闭嘴。
皇兄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