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又不是兵家门生。况且连武安君都没看出战车何用,扶苏哪里知道。蒙恬出行前也未告知于我。”
扶苏苦笑连连。
“那你是如何得知?”
“扶苏不说了乎?叔父说蒙恬此战必胜,那便是必胜。”
“荒谬!”李牧暴怒,突然一声厉喝,吓了嬴扶苏一跳。
小时候就常去长安君府的嬴扶苏,从未见过李牧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哦,要除了前日郡守大堂上那次。
但那日郡守大堂上李牧暴怒是演戏,是为了激蒙恬出战。
嬴扶苏是知情人,不然自始皇帝身上学会一点霸道的嬴扶苏怎会任由李牧做主。
李牧额角青筋暴跳。
这位天下仅存的武安君有着一身傲骨,散着一身傲气,没有多少人,事,物能被他看在眼中。
连入眼都不可,更别提入心惹其生气了。
但今日,李牧因为嬴扶苏一句话,莫名奇妙暴怒了。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打仗自始至终便没有绝对的输赢!君上再厉害,怎么能在千里之外的咸阳,在开战前数日便准确判断战事成败?荒谬!荒谬!”
李牧来回踱步,口中连呼两声荒谬二字。
当今天下用兵第一人扭曲着脸庞,与其说是对嬴扶苏解释,不如说是对自身毕生所学雄辩。
对兵道不甚了解的嬴扶苏对此感到很奇怪。
但坚信着叔父所说“外事不决问李牧”的大秦太子没有自矜不言,而是很诚恳地求教道:“此有何问题乎?”
“有!这问题比天还大!”李牧眉眼一竖,斩钉截铁地道。
李牧之急,在于自身信念崩塌。
未战而知胜负,那以战为主的兵家还有存在必要吗?
这个感觉不好解释。
举个不甚恰当例子。
张三算卦特别准。
股神巴菲特找张三算卦,想问问明日股市情况。
张三问什么是股市?
巴菲特就把股市是什么告诉了张三。
于是张三开始算卦,然后把所有股票涨幅情况给了巴菲特。
第二天,张三说的全中。
股神陷入自我怀疑,我这些年学的有个屁用啊?
李牧大概就是如此。
“扶苏不懂。”太子眨巴眨巴眼,道:“若武安君领军出征,扶苏虽不通兵事,但也知此战必胜,此不也是未战而先知胜负。”
“我二人不是一回事!”李牧很狂躁,毫不客气地道:“你知牧能胜,是牧却匈奴十年不敢动,败王翦,斩恒屹,一生从无败绩。蒙恬兵败项燕之手,丢了九原,一生有何功绩?凭甚与牧相比?”
嬴扶苏有些不乐意了,脸上神情很明显地冷澹许多。
蒙恬与嬴扶苏的关系,就像是蒙武和嬴成蟜的关系。
蒙恬是看着嬴扶苏长大的,对嬴扶苏很是爱护。
李牧这么贬低蒙恬,嬴扶苏虽然知道李牧说的都是实话,但就是不满。
李牧看到了太子变脸,但他不在乎。
他连始皇帝变脸都不在乎,还在乎始皇帝他儿子?
“武安君没想到以战车破敌,蒙恬想到了。”
“这确是牧走了眼。”李牧有一说一,没有强行挽尊,点点头。
好真实的李牧。
嬴扶苏暗道。
他似乎明白,他那性格不好的叔父,到底是怎么能忍受性情也很差的李牧的了。
如果李牧此刻说些想到战车也没什么了不起之类的话,嬴扶苏便不会继续聊下去了。
知道李牧性情鲁直的嬴扶苏缓颜道:“叔父或许也是想到战车用途。”
“出咸阳前,君上便与我们说过让蒙恬出征,此战必胜。”李牧蹲下身,盯着火盆中燃烧的火苗,胸膛中的火焰比火盆的火焰还高。“君上不通兵事,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自大堂坐着一直没说话的韩非叹了口气,提笔写字,写好后递给李牧。
“又做甚?”李牧不耐烦地接过。
习惯就好。】
“这什么屁话?敢情不是说你法家的事!”李牧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
嬴扶苏:舒服了,果然是鲁直。
“呵!”韩非发出单音节,加重语气,同病相怜的嘲笑。
自怀中取出随身携带,重新编撰,还未写完的《韩非子。
在李牧面前甩了两下。
你纠结什么?非连《韩非子都改了!法家已经被改了!
李牧很了解韩非,明白了韩非之意,可怜地看着韩非道:“不一样,法家可看《法经,《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