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在博士署待久了,受那帮博士荼毒过深?忘记了这里是秦国,忘记了这里闻战则喜,武力至上。”
跟从者的头都要低到地上去了,声音颤抖地道:“鲍白令之知错。”
跟行一路,未得甘罗起身二字不敢抬头者,不是甘家仆从。
而是隐为博士署之首,敢在朝堂上怒斥始皇帝的博士,鲍白令之。
“长安君,这次针对你的是陛下,你总刀不了了罢?你要怎么破这个局呢?”
甘罗自言自语,嘴角漾起一丝笑意,对所用计谋深表满意。
半日过去。
已是下午。
甘罗的好心情一直持续,持续到再见到鲍白令之的时刻。
“慌慌张张,所为何事?”
一见鲍白令之神情,甘罗内心便生出不详之感。
但身为秦国世家隐性首领,他不能慌,故先出言训戒。
“王齮带着国尉大印,领着数十武将进了国尉府,国尉府已正常运转。”
鲍白令之语言迅速,以最简短的话语说出了最完善的信息。
经甘罗训戒后,他的表情依旧是震撼不堪。
王齮的出现,完完全全不在这位博士署之首的考虑范围内。
这样一个完全脱离秦国权力圈十年的人物,怎么会突然出现,并为嬴成蟜那竖子出头?
“意料之中,无碍,你回去罢。”
甘罗点点头表示我知道了,脸上一副一切尽在我意料之中的模样。
摆摆手,下了逐客令。
鲍白令之神色不属地转头行去,出了甘家才勐然醒觉。
这次入甘家见甘罗,既没行拜礼,也没行别礼。
我没察觉也便罢了,最重此道的甘君怎也未有察觉?
莫非,甘君也如我一般慌张?
王齮出现,并不在甘君意料之内……
想到此处,鲍白令之惊起一身冷汗,急忙自我反省。
不会的不会的,甘君幼时便机智过人,所要做之事无一事不成。
听闻我报信息神色如常,毫无变化,此没说礼之缘故,定是其事忙忘了。
对,定是如此,定是如此……
察觉到甘罗有异样,鲍白令之的慌张比知道王齮出现还要慌张数倍。
甘家屋舍中,鲍白令之告辞离去后,面色平静的甘罗一瞬间面目狰狞,犹如自地狱十八层逃出来的凶煞厉鬼。
“王,齮。”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你怎么还不死啊!你怎么还不死啊!”
当日,甘家此间屋舍内,物件尽碎,满地狼藉。
咸阳宫。
皇后阿房所遣宦官,捧着一对金蟾回了阿房宫。
“楚妃不在宫中,带着三公子不知去了何处。我没见到楚妃,不敢与他人言说,言说,言说那三字……”
就算再怎么内心自我催眠,说就当做普通一句话。
宦官也没有敢在阿房面前,说出“杀得好”这三字。
“明日再赠。”阿房吩咐道,挥挥手要宦官捧着金蟾出去。
她眼中泛过一丝忧色,心情烦闷。
便带着贴身侍女瓶儿出了阿房宫,来到咸阳宫中豢养万尾鲤鱼的湖水边。
往日见到这些肥头肥脑,丝毫不怕生人,被养的又大又圆的锦鲤,阿房都会觉得很是讨喜。
但今日,再见到湖水中这些肥鲤鱼横冲直撞地摆来摆去,阿房却半分欢喜都没有。
“鱼越多,水越混。”
阿房轻声呢喃。
“皇后在说什么?”
心情极佳,幻想着嫁入长安君府,快乐至极的瓶儿仗着阿房宠爱。
探过脑袋,僭越问道。
“我说不给你提亲了。”阿房扭头笑道,敛去脸上那丝忧色。
“啊?皇后不要啊!”
瓶儿哭丧着脸,眼看就要哭出来的模样,拉着皇后手摆来摆去,像是一个七岁小女孩。
哭,总比死强。
阿房狠下心,撒下手中饵料,凝视着蜂拥而至的万尾池鱼。
饵料不多,注定只有极少数肥鲤能吃到,但这次吃不到,下次总能吃到。
王位只有一个,抢到的人坐拥一切,抢不到的人,没有下次,功不成便是死。
……
长安君府。
嬴成蟜展开手中信鸽。
牧已按君上之言,激蒙恬前往征战,但牧实在看不出此子有甚才能。此子征调千余完全于匈奴无用,于攻城无用的战车一起开往九原,雁门。此举是空耗大秦国力,君上看走眼了。此时若让牧出征,蒙恬或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