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既执意如此,便莫怪良做小人了。”
听着张良言语,吕不韦打开外门。
入目所及,尽是全副武装。
或持刀,或持斧,或持长戈的张家兵士,人数粗略一看便有数十个。
他们并没有真正撤离,方才的撤离声音是他们故意弄出来的。
“自先生入张家以来,小子便未想过再让先生回去,此是小子卑鄙了。”张良轻叹道。
如果有可能,他真的不想强留吕不韦落下卑鄙之名,他想让吕不韦主动留下。
但事情已经谈崩,此时若让吕不韦走掉,他觉得他就是个十足蠢货。
他一个小透明,要什么名声?
不管什么手段,能赢就行呗。
“无妨,老夫方才说过,要你尽展所能,便从此刻开始罢。”吕不韦毫不在意地道。
开始向后撤步。
“小子不想害了先生性命,刀剑无眼。先生此举大善,那日小子亦是如此。”
张良眼见吕不韦所为,以为吕不韦是要重新回到室内。
此情此景,就让他想到当初他在长安君府,被几十把秦弩硬生生逼回室内的窘境。
说出这句话,是想要平复吕不韦心中烦闷之情。
身受一致。
可以感同。
同病总会相怜。
“老夫胆魄过人,可做不了你那胆小怯懦之举。当年赵王欲杀先王,老夫入邯郸死地冒死带先王归秦。老夫还是那句话,你张家比当年邯郸如何。”
方才张良对嬴成蟜明嘲直讽,让他心中积存不快。
此刻借着张良卑鄙之举,他说了个痛快,只觉浑身通透。
他撤到老仆人装扮,一直毫无存在感的鲁勾践身边,以极小声言语。
“劳烦鲁兄了。”
好在鲁勾践是个不贪图名利的人,要是嬴成蟜在此,非要回一句——我打架,逼都让吕叔你装完了,不合适罢。
“诺。”
鲁勾践应声。
呲
鲁勾践抽剑。
张良被说了一顿,心有不快。
看着抽剑的鲁勾践,面有异色。
怎么个情况?你们这两个七老八十的,还真想打是怎么着?
“生擒,不要伤了先生性命!”张良高呼。
“唯!”
张家兵士士气昂然,齐声应喝。
这士气多少沾点尊老的缘故没办法论。
但能做到这几十人发一声,当初韩国的正规军都不一定做得到。
踏踏踏
张家兵士一步步前行,逼近外门。
他们想着吕不韦定是不敢出来,要入内擒拿吕不韦。
一门拦着,打斗兵士便不能尽数铺开,每次最多只能两个兵士与鲁勾践打斗,守门显然比出去作战更有利于吕不韦。
“唉。”
鲁勾践一声轻叹。
“第二次了。”
他缓步前行,雪亮长剑在地上拖拉着,就像是他老到已经拿不起剑一样。
吕不韦紧跟其后,毫不吃力,甚至觉得鲁兄走的有些慢。
“勾践明明是与商人一同到了张家,张公子怎就说商人只身赴会。”
门外张家兵士眼看鲁勾践要出来,一齐止步等候。
开阔地带,于他们有利。
虽然面对的是两个老人,虽然他们在两个老人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威胁,但他们依然很慎重。
他们就和面对两个老人,自觉无事却仍旧先跑到安全地带,遥控局面的张良一般。
这就是张良所统领的张家,家主张良的行事作风不经意间影响了整个张家。
一个团队,头领行事风格是重中之重。
如长安君府,无论原本是何种性格,和嬴成蟜待久了,总会变得佛系,懒散,时不时说一些骚话。
“勾践明明是和商人站在一起,张公子怎就只要留下商人性命。你们这些世家眼中,平民的命,从来就不是命。”
说了两句话,鲁勾践已是走到了门口。
张良没有回应,他的脸色依旧澹然,但他的心一点不澹然。
曾经在天下寻找过高手,最终只找到大铁锤的张良,知道勾践这个名字。
虽然眼前的老仆看上去很是普通,路走得慢不说,剑都拿不起来似的。
但从吕不韦的动作,张良基本就能确定,眼前自称勾践的老人,便是上一代江湖用剑第一人,赵人鲁勾践。
“杀。”张良眼中发狠,冷声道。
说话的同时,他一直在观察着吕不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