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父……恬求你……出兵罢……恬求阿父出兵罢……”
血水在口中流淌,堵住嗓眼让蒙恬难以吐出字语,干扰舌头让蒙恬说话之声含湖不清。
蒙恬手抓着其阿父足腕,在蒙武裤腿上,留下了泥土,血水混合的手印。
“将军!出兵罢!”
第一个戍卒嘶声怒吼,单膝跪地。
青铜长戈砸在青砖城墙上的清越之音,震动了所有戍卒的勇战之心。
“将军!出兵罢!”
第二个戍卒嘶声怒吼,单膝跪地。
“将军!”
北城墙上的所有戍卒单膝跪地,十几个大腿重重砸在青石砖地面上,激起烟尘无数。
“出兵罢!”
嗜血之音,复仇之声贯彻整个北城墙。
以匈奴之血,祭我袍泽英魂!
“竖子安敢乱我军心!”
蒙武脚踩着亲子,勐一用力,蒙恬口鼻鲜血狂溢。
大秦境内,郡中三权分立。
郡守管文事。
郡尉管武事。
郡丞名义上是辅左郡守治理城郡,实际上还有着对郡守,郡尉行监督的任务。
被始皇帝委以上郡郡尉,统领上郡所有武事,可一言发上郡兵至失落雁门的蒙武蓄发皆张。
他一头黑白参差的头发尽数倒立,双眼中的血丝聚成一面,几乎从中看不到眼白。
抽出腰间秦剑,反握秦剑剑柄,一剑迅捷无比地划向亲子被干涸鲜血涂满的脖颈。
这一套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没有片刻停搁。
将
蒙武身边两个亲兵同时出剑相阻,合二人之力将蒙武手中秦剑引偏。
这偏剑在蒙恬身上划过,在蒙恬体表本就所剩无几的甲胃上留下了新的深刻印记。
“将军息怒!”
“将军不可!”
二亲兵拦阻完毕,才来得及劝阻蒙武。
方才这兔起鹘落的刹那,二亲兵竟是连言语的时间都没有。
“乱军心者,按律立斩!”
蒙武厉喝。
“尔等还不各归其位!”
一亲兵凶目横扫跪地戍卒,发号施令。
“诺!”
众戍卒眼见蒙武因为此事要斩其亲子,一声齐声应诺。
重拾兵戈,一脸不甘地站在上郡城墙之上,依旧战意滔天。
“少将军非上郡之兵,不服上郡军令,将军不可以权谋私!”
另一亲兵大声言喝,从军令方面着手,说的蒙武脸上凶色毕露,却无理由下剑。
“传我军令!敢出城者斩!敢言攻者斩!敢射一箭于城下者,斩!”
蒙武愤怒吼声响彻城墙之上,还剑归鞘,未管被他踩得口溢鲜血的亲子,脚步铿锵,下了城墙。
两个亲兵慌忙扶起躺在地上,不知何时双目紧闭的少将军。
一人摸脉搏,微弱。
一人探鼻息,有气。
二人心中大石落下,却没有落在地上。
以蒙恬当前情形,若医治不及时,很可能由昏迷转为死亡。
二亲兵一个弯腰背起蒙恬急速下城楼,另一个以最快速度去寻军医。
北城墙之上,值守戍卒们个个心中憋闷异常,看着远方依稀可见的匈奴骑兵,双目尽皆喷射欲啃食其骨肉的怒火。
一日之间,雁门失守,九原被破。
获封九原为封地的蒙恬,被亲军绑缚拼死带回上郡,同行活者不过数十。
被匈奴主攻的雁门,别说人,连匹马都没有逃的出来。
远方九原升起的狼烟直上云霄,仍未消散,意味着烽火台扔未失守,意味着九原秦军正在求援。
上郡秦军都等着新来的郡尉一声令下,兵出上郡,伐九原,复雁门,斩匈奴狗头做加官进爵之礼,怎料蒙武竟然下了三斩之令。
三声斩,如三把刀,尽数插在所有戍卒心中,让本就憋屈的戍卒们恨欲狂。
向来只有他国畏我秦国的份,哪里有我秦国畏战之时?
我等正欲死战,将军何故胆怯!
郡尉府,经军医紧急救治的蒙恬刚睁开双眼,立刻虚弱地嘶声低喊。
“出兵!”
军刚被包扎好伤口的布带上,红色晕染开来。
“出兵!”
蒙恬单手虚抓向空,想要抓住九原秦军的手,想要抓回已经丢失的九原。
“出,兵!”
九原守将蒙恬。
三呼出兵而倒。
一直站立在蒙恬床边,等候蒙恬醒来的蒙武心急如焚,急步出门,三步差点摔了两个跟头。
“军医!军医!”
咸阳城,咸阳宫,议政殿。
始皇帝嬴政,长安君嬴成蟜立在舆图旁边,神色难看。
除这对兄弟外,场中共有七人。
文有左丞相李斯,右丞相王绾,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