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亦无谓。”
“为丞相后,看着你和孩子,就想要的更多一些。位极人臣一世有了,我还想要福荫子孙。”
“我不是尉缭,放不下到手的权势,带着你们去往封地不管世事。
“我也不是蒙骜,能靠着手上兵权硬生生在老秦人中间打出一个蒙家。我想要二者兼得,唯有寻个靠山,唯有长安君。”
蔡妍听到这里,拨开李斯捂住自己的嘴,忍不住提出质疑。
“我听左邻右舍,没有说嬴成蟜,没有说长安君有一句好话的。一个在咸阳声名狼藉的人,真的是夫君所寻觅的靠山乎?”
李斯摇摇头。
“长安君之能,不是疾风骤雨,狂涛勐浪,可以顷刻间天翻地覆,改天换地。而是入春之雨,润物细无声。”
“尔等看不到长安君之能实属正常,就是我,与长安君打过这么多交道。若非师兄提点,此刻亦是不知其伟也。”
“秦国粮食储备远超六国,其一便是六国用直犁,而秦国用曲辕犁。”
李斯伸出一根手指做直犁,在床铺上划出一道直线。
又把手指弯曲,在床铺上沿着刚才的直线重新勾了一遍。
“如此,可让耕牛省力三分,土壤翻动翻三倍。”
蔡妍在楚国是做惯农活的人,李斯这么稍微一提点,她在脑中稍微一过,就知道李斯说的省力,翻倍都是真的。
“这是长安君所为?这改造也太过简单,随意一个人也可为之,这也算是本事乎?”
李斯澹然道:“是啊,很简单,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以最简单的方法让秦国粮食储备提升至少五成,这还不算本事乎?”
“直犁自发明之初,到得今日已有千年。变直为弯如此简单之事,为何这千年无人做得。若你说这是巧合,那每日吃的细盐呢?”
“在楚国,楚人平民都吃的粗盐。在秦国,就是奴隶也吃的细盐,没有粗盐贩卖。这算不算本事?”
战国时期,大多数人吃的盐,就是经过海水简单的晾晒制成,没有经过提纯工序。
这种未经加工的大粒盐,叫做粗盐,到了秦朝依旧如此。
蔡妍对这个倒是记忆犹新。
她刚来到秦国,丈夫还不为廷尉,是吕不韦的一个门客时。
她去买盐的时候,所见盐粒就都是细密如白砂一般,在楚国是贵族才能享用的细盐。
她向着丈夫投来诧异的目光,似乎不敢相信这也是出自嬴成蟜的手笔。
李斯冲她点了点头。
“就是长安君所为。”
“长安君是如何办到的?”
“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事了。贩盐乃国家之事,其中制作过程,师兄确实打算与我言说,但我不想听。这种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蔡妍连连点头,很是赞同李斯的说法,为刚才自己问出这种问题还有些后怕。
知道了制盐方法,触动了秦国利益,这很可能会为他们一家带来杀身之祸。
“长安君虽有如此能力,但你既然为陛下言,自然有陛下护你,何必要投其门下,陛下不能护你周全乎?”
“可以,但陛下非长生之人。商鞅为秦孝公言,秦孝公死,商鞅五牛分尸。”
“我之命理,不会比商鞅好过哪里。就是我死在陛下之前,那些酒囊饭袋也不会放过你和孩子。”
“长安君比陛下小不了几岁,陛下不在,长安君又能保得多久?当年你为吕不韦赏识,做了吕不韦门客。”
“彼时吕不韦比长安君强势甚多,你那时却不随吕不韦。如今吕不韦已不在,今日长安君,不是前日吕不韦乎?”
李斯诧异地看了看自己妻子,对于妻子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很不适应。
蔡妍没有读过书,在来秦国之前,是巫蛊文化盛行的楚国乡间一名巫师。
每日忙农活,照顾李斯孩子,有时候会出去为人看病,很是普通。
在李斯的记忆里,他没有将事情说清说透之前,他的细君不应该懂得这么多门道。
“怎么?诧异我不该说出这些话?”
李斯微微皱眉。
“是有人趁我不在府上,来与你说过些什么乎?”
到李斯这个位置,有些事就不得不防。
对于妻子的反常,李斯第一时间认为是有人在谋求什么。
“哼,我闲来无事,看了你书房中的《周史,你现在的情形,与书上一个臣子的遭遇差不多。”
“你识字?”
“秦国的简体字可比楚字好记多了,还没有我背下的那些巫符难。”
蔡妍身为李斯患难与共的发妻,女凭夫贵,知道简体字的时间比绝大多数秦国外地官员都早。
今人自小学的就是简体字,对于简体字的“简”没有什么感觉,有兴趣的人可以搜一下大篆,小篆就知道区别了。
但是对于蔡妍这种,接触文字都是繁琐楚字的楚人,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