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极了可断而不可弯的宝剑。
“唯。”
门开。
门闭。
这一开一合间,带起的门风吹歪了几根靠近宫门的蜡烛火苗。
火苗明灭不定。
室内明暗不定。
始皇帝的脸色,看上去阴晴不定。
在火苗摇曳间,始皇帝的声音适时响起。
“朕乏了。”
砰
蒙骜手掌勐的一拍桌桉,怒目圆睁,头发发根根根直立。
老将没有被盖聂的下场吓住,今日执意要为嬴成蟜讨一个说法。
“陛下到底意欲何为!”
“天明,朕会去探望成蟜。”
“长安君险些身死!”
“那便是未死,算不得什么大事。”
“陛下……”
蒙骜虽老。
声犹壮也。
年轻时曾在军中做传令兵的蒙骜,声音之大,罕有人比。
当下含恨发声,更显响亮。
“蒙公。”
始皇帝声音不大,语速也没有蒙骜快。
但就是这样不疾不徐,听不出喜怒哀乐的声音,却硬生生打断了蒙骜。
让蒙骜接下来的话全部胎死腹中。
“汝比武安君,何如。”
武安君白起,战无不胜,死于秦昭襄王所赐秦王剑下。
蒙骜与蒙毅说过,白起之死,非战之罪,而是巩固王权。
但为什么杀白起是巩固王权呢?因为白起不听秦昭襄王调令,不去攻打赵国。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这句话虽然是后世出的,但在秦朝一样适用。
白起没有做一个纯粹的武将,他不尊王令,掺和进了朝堂之争,掺和进了王事。
就是这件事,让蒙骜有了只管听从王上之意,只管带兵打仗。
只要不参与朝堂之争,秦国不灭,蒙家荣华亦不灭。
而如今,他蒙骜,就在参与王事,参与始皇帝家事。
老将脸色大变,看着面前的始皇帝,却好似看到了他所服侍的第一任秦王——秦昭襄王。
两个王上的身影相合,一时间让蒙骜额头冷汗涔涔,本就不利索的腿脚有些发软。
“蒙公年迈,也乏了罢。”
“臣,确是乏了。”
“那就回去。”
“唯。”
蒙骜面色灰败,拱手俯首,行向章台宫门。
走有三步。
“叫上夏无且,代朕去看看成蟜。”
蒙骜脚步一停,想要说长安君没有受伤,不必劳烦陛下太医令大驾。
大嘴抿了几次,终究是没敢。
老将背对着始皇帝的脸上,多出了一丝惨笑。
“唯。”
还没等老将迈步,始皇帝的声音再次从其身后传来。
“叫章邯,带那几个兵卒进来。”
“唯。”
老将停顿一瞬,其身后再没有命令传出,便大踏步走了出去。
章台宫外。
蒙毅看着笔直站立,臀部血肉模湖的盖聂,心中跳的厉害。
蒙骜久不入宫,不知道盖聂如今多受宠,但蒙毅可是知道的。
盖聂在始皇帝那里的受宠程度,早就超越了原来最受宠的赵高。
方才看到盖聂被杖责时,蒙毅按捺不住心绪,问了盖聂被杖责原因。
“捏对陛下不敬。”
一听是这个回答,蒙毅就更慌了。
你不敬不是常事,怎么就今天被打?
你往日再不敬,还能有我大父不敬?
陛下这是做给大父看,做给我蒙家看!
蒙毅连坐都坐不住了,心绪难平,转来转去,焦急地等待其大父。
外面郎官们诧异地看着臀部衣袍血染的盖聂,又诧异地看着来回转圈圈的蒙毅。
他们不明白向来受宠的盖聂为什么被打,也不明白沉着冷静的蒙毅怎就沉不出气了。
章邯见状,却没有落井下石。
被打的不是蒙骜,那就证明始皇帝没有动蒙骜念头。
他先前所作所为,已经足够让始皇帝知道其忠,没必要照死得罪暂时不会出事的蒙家。
吱嘎
章台宫宫门开了。
蒙骜似乎被身上那套沉重战甲压弯着腰,行路蹒跚,走了几步路就差点摔倒。
好在蒙毅自看到蒙骜便飞奔上前,恰是时机地扶住了其大父。
爷孙俩共同行进,没有半点言语交流地行至章邯面前。
“陛下要你带这三人进去。”
蒙骜一指三个城防军,声音苍老地冲章邯说道。
这一次,他没有叫章邯鸟人。
“诺。”
章邯应声。
看了一眼好像一下子老了二十岁的蒙骜,带着三个城防军,重入章台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