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却是因祸得福,挨了三杖,便能以此向长公子言说休沐半月。
早知如此,便该再大胆一些,将黄梨木换做更低廉的木头。
两个宦官根本没有想过,嬴扶苏会不会同意他们的请求。
似乎只要他们请求,嬴扶苏就必然会同意。
在他们心中。
有捡回一条命的喜悦,有休沐半月的窃喜,有换木头时没有再大胆一些的懊悔。
没有对嬴扶苏的感激,没有犯错事的忐忑,没有对盗窃宫中财物的后悔。
两个宦官被郎官丢在地上,郎官正要开始施加杖责。
“慢。”
行到大郑宫宫门口的皇后阿房叫停。
“母后?”
嬴扶苏急忙出声,他怕阿房反悔了。
阿房冲嬴扶苏笑了笑,指着自己的侍女道:“让瓶儿打一下。”
嬴扶苏这才松了口气,道:“母后仁爱。”
嬴扶苏以为,他的母后是怕郎官下手太重,打坏了两个宦官。
一个郎官把廷杖交给被阿房唤作瓶儿的侍女。
交廷杖时,他见瓶儿长得很美,还细心叮嘱了一句。
“此杖稍重。”
瓶儿展颜一笑。
“无碍。”
郎官近距离看到瓶儿展颜一笑,脸上微红,暗道一声好美,其心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就在他低头之际,手上一轻,廷杖已是易手。
他抬头一看,那在他手中双手才能抡开的廷杖被瓶儿单手抡起。
呼
廷杖划破夜空,带出两声呼啸的风声,吹得这郎官额头头发全偏向一边。
砰
廷杖挨在两宦官身上,发出两声沉重至极的闷响。
但这闷响听在这些郎官耳中,却是有如剧烈的雷霆一般。
杖责是有说法的。
有的人挨十下就死,有的人挨五十下也无事。
这全看郎官怎么打。
打的多了,郎官们从响声就能够判断,这是下了死手还是做做样子。
附近郎官都把目光注视到娇小一只,却能单臂抡廷杖的瓶儿身上,眼角俱跳。
好大的气力,这种响声,是要人命的响声……
刚才还提醒瓶儿廷杖重的那郎官,此刻看着巧笑嫣然的瓶儿。
和那根在瓶儿,单手持握的廷杖,被这两杖责打去了所有旖旎心思。
“我打完了,你们打吧。”
两名负责行杖责的郎官,看看趴在地上,艰难歪着脑袋想转过来的两名宦官。
你这一杖打在这两人后心,听响声就知已震碎这二人心脉,我二人还打什么……
瓶儿将廷杖塞在郎官手中,回到皇后身边。
“明日你父皇会在玄鸟殿召开大宴,分封群臣,下令所有儒生尽可参加。”
阿房轻声与嬴扶苏说,走出大郑宫,边行边道:“我大秦治国,靠法不靠儒,秦律不可违。”
嬴扶苏也是习武之人,当他看到阿房侍女瓶儿单臂抡廷杖时,就知道不好。
但还没等他开口,那两廷杖已落在了两宦官身上。
还没等嬴扶苏从这冲击中回过神来,又听到阿房告诉他明日始皇帝在玄鸟殿召开大宴一事。
秦以玄鸟为图腾。
玄鸟殿,从名字上来听,就知道这个宫殿在秦国地位绝对不会低。
实际上,玄鸟殿是咸阳宫最大的宫殿,是召开最高规格大宴才会用到的宫殿。
始皇帝不喜儒家,嬴扶苏如何不知。
但偏偏在玄鸟殿举行的这种最高规格大宴,始皇帝却特许所有儒生尽皆可以参加。
这种殊荣,绝对不是儒家应该得的,嬴扶苏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父皇要对儒家赶尽杀绝……
“长公子……”
两郎官一下未打,拖着已经眼神涣散的两个宦官来到嬴扶苏面前。
他们是在撇清责任。
这跟我哥俩可没关系……
嬴扶苏从呆立中被叫醒,看了两个出气多进气少,已经死定了的两宦官,深吸口气。
嬴扶苏想说厚葬来的。
但话刚到嘴边,又被嬴扶苏咽了回去。
这两人,确实是犯了罪过……
“多给其家人分些金钱。”
“唯。”
嬴扶苏想追出去问问还未走远的皇后阿房,明日大宴详情。
刚有跨出大郑宫宫门的趋势,一众宦官,宫女就把他拦住。
“长公子怜惜我等性命。”
“求长公子回宫。”
“请长公子不要出大郑宫。”
嬴扶苏动作一滞,默默点点头,回身走回大郑宫。
走了两步,道:“叫那些休沐的宦官,宫女回来值守。”
“长公子,夜已深……”
“他们刚睡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