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韦怀疑自己了。
因为这样论堆的绝世琉璃珠,他真的没见过。
哪怕他都鉴定过了,他还是觉得自己走了眼,这些绝世琉璃珠不是真的。
要让他相信这些都是真的绝世琉璃珠。
除非这天下的绝世琉璃珠都长了翅膀,自己飞到了成蟜宫。
“相邦会挑玻璃珠?”韩姬一脸喜色地小跑过来道。
“玻璃珠?韩妃管此物叫玻璃珠?”吕不韦急忙连声道。
琉璃有许多别称,如缪琳、琅轩、陆琳、琉琳、硝子、药玉、罐子玉等,就是没有玻璃这个叫法。
“然也,蟜儿便是这么叫的。相邦大人看尽天下奇物,想必最会挑宝,请从此堆中为我选一颗最好的玻璃珠来。”
是了,果然是我看走了眼,此物是玻璃,而非琉璃。
这世间竟如此奇妙,竟有两种物事相似至此,几可谓一模一样,连我都难以查出其中分别。
但,我都着了道,这世间又有几人能辨别二者真伪?
我若是以玻璃做琉璃贩卖,必能以假乱真。
为保万无一失,一件琉璃掺五件玻璃,到时真为真,假亦为真,秦国大富矣!
吕不韦本来静下去的心又剧烈跳动不已,但他面上没显露。
而是顺着韩姬玉手所指,看向嬴成蟜未看过的那一小堆玻璃珠,然后他又看了看那大堆的。
吕不韦按照琉璃珠的辨别方式去辨别,明显小堆质量不如大堆。
“以臣眼力,若要选颗最佳的琉璃,不,玻璃珠,那一堆成色更好些。”
“不不不,那堆不好。”韩姬想都没想,就摇着脑袋否认了吕不韦。
吕不韦在最擅长的领域被否定,但却没有产生丝毫负面情绪,他是一个心思缜密且心性极佳的人。
“臣之鉴别方式是以琉璃之法鉴别,此物既是玻璃,臣之方法想必不适用。敢问韩妃,这玻璃珠该如何鉴别好劣,为何这一小堆要比那一大堆要好?”
韩妃指了指还被当做沙包的嬴成蟜,道:“我也不知,但大的是蟜儿不要的,小的是蟜儿还没看过的。这琉璃珠是蟜儿所造,他定是知道哪个好哪个劣。”
“原来是成蟜公子所造。”吕不韦心脏跳的越发剧烈,看着嬴成蟜那张苦瓜脸,就像是在看一座苦瓜型金山。
此物虽是玻璃,而非琉璃。但若可批量制造,在辨别玻璃,琉璃两者差别之前,秦国自可大赚特赚。
成蟜公子发明此物,天佑大秦!
大秦有成蟜公子,六国焉有命在!
附和的话说完,吕不韦突然意识到什么,他勐然扭头,毫无礼节,脸上有些潮红地盯着韩姬道:“韩,韩,韩妃方才所言,是琉璃,而非玻璃,失言否?”
韩姬有些害怕地退了一步,连声道:“没有失言,相邦方才不也说了琉璃二字?这物件本就是琉璃珠,是蟜儿硬要叫做玻璃珠,我听之日久,便随蟜儿一般叫法了。”
这物件本就是琉璃珠。
韩姬的这句话就像是一根楔子一样,深深地扎进了吕不韦的脑中。
玻璃就是琉璃……此物是真的琉璃!
吕不韦再难掩饰内心之态,他面红耳赤,呼吸急促。
他扭头,看着还在抛着嬴成蟜,玩的正欢的秦王和蒙武,怒发冲冠。
他像是一头发怒的公牛一般,毫无形象地冲了过去。
“你这两个竖子!快放下成蟜公子!快放下成蟜公子!”
嬴子楚看着鞋都跑丢一只,拦在二人中间不让二人继续,衣衫不整的吕不韦。
想到上次见吕不韦如此失态,还是他们被赵国追杀,逃离赵国的时候,不禁大笑。
“哈哈哈,此为孤之相邦邪?非也!此为邯郸出逃之吕姓商贾也!”
“哈哈哈,相邦往日说我等野蛮,今日何以也如此?今日相邦才像个秦人矣!”蒙武抱着嬴成蟜,也是哈哈大笑。
吕不韦根本不理二人调笑。
他三步并作两步,小心翼翼地,上前将嬴成蟜从蒙武怀里轻抱出来,用那种生怕吓到三岁稚童的语气轻声唤道:“成蟜公子。”
嬴成蟜不理吕不韦,坐在地上,冷着一张脸在那里生闷气。
他现在怒气冲冲,谁也不想搭理。
他身体九岁,但他心智可不是九岁。
他是穿越者,一场车祸让他魂飞冥冥。
再有意识的时候,就是在韩姬的肚子里。
算上前世的三十岁,他现在应该是三十九岁。
任哪个三十九岁的成年人被当做沙包扔来扔去,被嬴子楚和蒙武这么戏耍一盏茶时间,心情也不会舒畅。
吕不韦看嬴成蟜不理他,急得绕着嬴成蟜来回转圈圈。
嬴子楚见状,笑容敛去,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