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越本就是儒家隐性领袖。
此刻这话一说出来,又有伏生在旁背书,众儒生却是不好再逼迫了。
众人纷纷散去,很快,室内就剩下了淳于越和伏生二人。
淳于越一身白色儒雅儒衫,皱紧眉头心神不定。
长公子今日未参加朝会,病的如此严重吗?
但如此重病,先前怎无一点征兆的。
“可是还在为长公子担忧?”伏生递给淳于越一杯热水。
淳于越没听见,他心神正被占用,快速思考嬴扶苏的事。右手无意识得接过热水,顺手往嘴边送去。
“斯”
嘴唇传来灼热之痛,打断淳于越思路。
淳于越斯哈着凉气,手一抖,杯中热水有星星点点洒落在他手上,他手部皮肤便也传来痛处。
他右手吃痛,下意识地松开,茶杯掉落在地上,摔得裂开。
“我去取凉水来!”
“不必了。”淳于越拦住伏生,无奈地道:“唉,终是有这一劫。伏兄,你平日喝水都是这般滚烫吗?”
伏生讪笑着,神色间有一丝尴尬道:“也不是常有,十回里有五回是吧。”
淳于越指着地上散落的热水,满脸狐疑地道:“沸滚之水,伏兄也喝的下去?”
淳于越指着他上嘴唇给淳于越看。
淳于越凑前一观,有些不敢置信。
伏生的嘴唇上,竟然有一个酷似茧子的物事。
那物事和茧子一模一样,之所以不敢确定,是因为淳于越从未听说谁的唇上能生茧子的。
“自然喝不下去,生也总被烫到的,这茧子便是被烫出来的。”
淳于越久久无言,良久幽幽地道:“伏兄饮水前,就不能看看水温吗?”
“不是我疏忽,而是我一读书就忘乎所以,余者皆忘也。”
“……伏兄方才没有读书,为何给我倒了杯沸滚之水?”
“这……越见你愁眉不展,脑中只在思考如何开解你,余者皆忘也。”
“……”
淳于越拍拍伏生的肩膀,为伏生掸去上面并不存在的尘土。
“伏兄学问能成儒家之最,源自一心也。”
蹲下身,淳于越捡拾砖石地面上的茶杯碎片。
还好这茶杯是以土烧制,而不是以陶瓷所做,虽然摔碎,但仅摔成两半。
“土制杯子亦会碎啊!”伏生随口感叹道。
土制茶杯坚固性高,且杯体不脆。
一般情况下,掉落在地也不会摔碎。
“天下哪有不碎的杯子?”淳于越也随口回道。
话刚说完,他便是一愣,盯着手中摔成两半的土茶杯,有些惊疑不定。
我刚才在思长公子一事,失手将这土茶杯掉落在地。
土茶杯本不应该碎,这莫非是上天在预示我什么?
长公子莫非真的有变!
“淳于兄在看什么?”
伏生看淳于越脸色变幻不定,顺着淳于越视线,也看着那摔成两半的土茶杯。
看了半晌,伏生什么也没看出来。
这只土茶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莫非是对淳于兄有什么意义吗?
“伏兄暂别,越去皇宫求见长公子。”
“陛下前些日不是刚说长公子卧病在榻,不宜见人?”
“或许,长公子此刻已然病愈了。”
淳于越平静地道。
但他面上平静,内心却暗流涌动。
长公子是不宜见人,还是不能见人?
朝会散去。
出了咸阳殿,嬴政身穿崭新的黑色冕服,行走在廊台间。
那冕服随着嬴政走动抖动,其上绣有的神异玄鸟似乎活过来了一般,翅膀上下翻飞,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出衣裳束缚,展翅高飞
过了一个飞檐四角,顶部陡峭的廊台,一片碧绿的春水湖就出现了。
水面上不住得有鲤鱼跃出,每次飞跃都会带动一捧小水花。
金色的阳光照在鲤鱼鳞片上,瑰丽的光彩让这本就生机盎然的春水湖,又起勃勃生机。
嬴政止步。
也不知他今日哪里来的闲暇,忽然就想喂喂这些养在咸阳宫中的锦鲤。
“赵高。”
“臣在。”
“饵料可有?”
跟在嬴政身边的盖聂面瘫着脸,他的心情却不和他脸一样。
出行前,陛下你又没说要喂鱼,赵高身上怎么会带有饵料?
然后,赵高就从宦官服内侧取出了用荷叶包裹着的一包物事,撕开了荷叶一角,双手递到嬴政手里。
“有。”
盖聂:……
赵高身上为什么会有饵料?
出行前陛下告诉他要喂鱼了吗?
嬴政倒是毫无惊讶,他早已习惯赵高的贴心。
他抓着荷叶包,将荷叶中的饵料顺着赵高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