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先生经常拿着烟斗不停地抽烟,连喘带咳,说话就是停不下来。
岳文轩觉得王瑶先生不迂阔,有历经磨难的练达,谈学论道潇洒通脱,诙谐幽默,常常透露出人生的智慧。
岳文轩总看到王瑶先生在读报,大概也是保持生活的敏感吧,辅导学生时也喜欢联系现实,议论时政,品藻人物。
王瑶先生有些魏晋时期的名士风度,活做学问,可以知人论世,连类许多社会现象,难能可贵的是那种犀利的批判眼光。
王瑶先生的名言是“不说白不说,说了也白说,白说也要说”,其意是知识分子总要有独特的功能。这种入世的和批判的精神,往往对学生们做人做学问都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
岳文轩并没有对老师和同学提及自己作家文轩的身份,虽然他的名字里有文轩两个字,但大家也不会把他的名字和作家文轩联系到一起。
他希望这种松弛的求学生活能够保持的更加长久一些,能不暴露自己作家的身份就最好不要暴露。
毕竟作家文轩的影响力在这个时期有点大,一旦他的真实身份暴露,不说那些围观的同学,肯定会有很多人找他探讨,他再想像现在这样悠闲的听课和学习,恐怕就很难了。
温筱青虽然和岳文轩读的并不是一个专业,但毕竟在一个大学里读书,每天都在一起吃饭,上大课的时候,偶尔也能凑在一起,和以前几乎没什么区别。
在岳文轩入学一个月之后,他的外公在十二月初,终于来到了京大交流讲学。
他的外公丛承熙是六号的上午抵达京大,上午校方办了一个简单的见面会,中午是招待会,直到晚饭的时候,岳文轩才见到外公。
此前岳文轩的猜测已经应验,因为外公丛承熙的到来,岳家的住宿环境得以改善。
丛承熙在国际学界颇具知名度,而且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为京大在国际上做了很多重要工作,为了做好他的接待工作,京大给丛秋慧分配了一套两室的住房。
虽然面积仍然不算很大,只有四十多平米,但在这个时期已经是难得的好房子了。
有了这套住房之后,岳文轩的父母也就从水木的宿舍搬到了新宿舍居住,毕竟这套房子更大一些,住着也更舒适。
因为还没有到星期日,家里的四个学生,除了岳文轩和小妹岳若云之外,其他两人暂时还无法回家,只能等到星期天才能回来和外公见面。
晚上这顿饭,除了岳文轩父母之外,家里参与接待的人只有岳文轩、温筱青和小妹岳若云。
岳文轩的外公已经七十几岁高龄,头发已经花白,但精神矍铄,看上去精气神很足。
丛承熙看到女儿一家人都很好,精神特别亢奋,总是有着说不完的话。
老人家早就已经和女儿、女婿见面,早就已经畅聊了一番。看到岳文轩等人之后,知道家里的几个孩子都学业有成,尤其感到高兴。
丛秋慧和父亲多年未见,老父亲在家里吃的第一顿饭,当然要好好准备一番。
在温筱青的协助之下,丛秋慧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岳旭初又特意开了一瓶茅台酒,一家人在饭桌上边吃边聊,气氛极其的欢快融洽。
等到酒足饭饱之后,丛承熙有一些感慨的说道:“总算是又和你们见面了,知道你们生活的不错,我也就真正放心了。
前些年总是能在报纸上看到大陆的变化,尤其是听到的那些触目惊心的小道消息,我们老两口别提多担心了,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想要做点什么,又担心反而给你们惹来麻烦,那种有心无力的感觉,别提多痛苦了。
重新恢复联系之后,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们的安全问题,直到通信之后,知道你们一家人安好无恙,你们不知道我们老两口有多开心。”
丛秋慧抹了抹眼角的湿润,“其实我们还算好,虽然受了一点牵连,但问题并不严重。
就算情况最严峻的那两年,我也不过就是被调整了工作,在单位上打扫了两年的卫生。
好在我们单位不算大,就算打扫卫生,劳动量也不大,两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后来情况好转之后,我又重新恢复了翻译工作,也算是没怎么受苦。
我知道你和我妈肯定很担心,可惜在那么严峻的情况下,根本就不敢给你们写信。也幸亏你们比较机警,情况严峻之后,一直没给我们来信,这一点非常重要。
要是在情况最严峻的那两年收到你们的来信,我恐怕就不是被调整工作,而是要被带走了。”
“幸亏我和你妈消息灵通,打听到这边的情况之后,就再也没敢给你们写信。”说起这件事,丛承熙同样感到很庆幸。
看到岳父一副犹有余悸的样子,岳旭初赶紧转移话题:“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相信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对,咱们要向前看,如今的政策已经有了改变,以前的那种情况肯定再也不会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