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11月下旬转瞬即逝。
离开首都的那场大雪,终于追着吴远到北岗来了。
30号一早,吴远揽着媳妇杨落雁,打被窝里睁开眼来,顿时被窗外的光亮照的晃眼。
虽然隔着厚厚的窗帘布,但透出的亮度却依旧像是日上三竿的样子。
难不成昨晚折腾得太晚,以至于又睡过了头?
吴远起身下床,凑到窗前撩开窗帘一看,“哟,下雪了,媳妇!”
杨落雁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赤着脚丫就下了车床,来到一整面墙的衣柜里,找出最新一版的男装羽绒服道:“下雪了正好,该穿这羽绒服了!”
吴远不由失笑:“好好好!”
这已经是十多天来,媳妇改的第三版了。
老实说,第三版的羽绒服版型和样式,已经有了千禧年之后的影子了。
面料上又革新了不少,只是成本上还居高不下。
但做给自家男人穿的,杨落雁自然是不在乎什么成本的。
与此同时,杨落雁吸收了给丈夫设计羽绒服的经验,一并出了三款女款羽绒服,分别涵盖短款、半长以及长款三种类型。
吴远穿上衣服,打房间里出来,却发现刘慧正站在客厅门前,冲着外头的大雪发呆。
“妈,”吴远叫了一声,随即注意到大雪还在飘散,漫山遍野早已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这雪下得够大的。半夜我起来添柴火那会,还没下呢。”
刘慧叹了口气道:“这么大的雪,你爹又没法过来吃早饭了。”
吴远摆摆手道:“妈,不妨事,等我洗把脸,就去把爹接过来。”
提了这主意,刘慧却又开始犹豫:“太麻烦了,随他吧。”
吴远微微一笑,不再多说。
这老俩口,搁一起,嘴上互相嫌弃。一分开,又焦心地不行。
所以一会洗漱完,自己指定得去接了。
不仅是说到做到,更是为了让刘慧舒心,也让老丈人早餐能吃点热的,保证营养。
否则老丈人一个人在家,八成又是开水泡桃酥,将就吃几口算了。
五分钟后,吴远洗漱完毕。
套上媳妇早已准备好的羽绒服,爽爽利利地出了门。
大雪纷纷扬扬,声势浩大。
但裹在媳妇新做的羽绒服里头,却丝毫不觉着冷。
一方面是媳妇这羽绒服用料扎实,另一方面也是自己这身板扛造耐寒。
像是三年前那会,打第一套组合柜的时候,冰天雪地在东屋里,他还打着赤膊呢。
如此走到自家小楼后面的村道上,积雪已经没过了脚脖子。
放在十年二十年后的北岗,绝对算得上是大雪了。
可如今这年头,却稀松平常的很。
吴远一路走到学校门口,今儿周五,照旧得上学。
教室里的孩子们怕是得冻得够呛。
毕竟教室里四处透风的,取暖基本靠抖。
只有教师办公室勉强能点个煤炉子,烧烧开水的同时,取取暖。
当然这还不是最难受的。
最难受的是,在这样的天气里,从被窝里艰难地爬起来,然后咬着牙出门,顶着风雪赶到学校来。
正想着,就见着前方来个车子,而且车上的人影有些眼熟来着。
结果吴远反应过来,正准备躲避。
却发现前头的车子连带着车上的人,倒是先倒了。
当然倒在了脚脖子深的雪上,无伤大雅的。
所以吴远依旧能轻松地走上前去,帮着把人扶起来,甚至调侃一句道:“这回怎么不往我身上撞了?”
宋春红红着脸,一句话不说,不只是冻的还是羞的。
眉眼间倒是似笑还嗔的。
吴远把人跟车子一扶起来,才发现这双芊芊玉手的,冻得跟猪蹄子似的。
连双手套都没有。
吴远当时就没好气地道:“你有功夫给俩孩子织手套,没工夫给自己织一双?”
“要你管。”
宋春红一赌气,推着车就往学校走了。
反正距离学校没几步了,也不用再骑了。
倒是一大早,在这漫天风雪之中,能遇到他,也算是老天待自己不薄。
宋春红生怕自己再不走,身心上会沦陷得更多。
吴远以为俩孩子干妈真的生气了,便也不再去讨那个没趣。
反正有俩孩子在,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气多久的。
这一点,吴远倒是有恃无恐。
一刻钟的功夫,顶着西北风,吴远总算是赶到老丈人家里。
一到家门口,大黑身上还残留着没抖落的雪花,从黑狗变成了花狗。
老丈人杨支书正在堂屋里坐着。
五间红砖大瓦房,以往看起来气派非凡。
如今敞开着堂屋正门,跟破砖烂瓦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