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县里回到家。
俩孩子不在,刘慧也回了自家。
就剩媳妇杨落雁一人在家,扎着条蓝底碎花的小围裙,在菜园子里沉浸式忙活。
边忙活边哼着小曲,自得其乐。
这田园生活的雅趣,顿时有了一半。
至于另一半。
吴远提着明朝送来剩下的那条鱼,拎着个爬凳和水盆,就坐在猪圈旁边,闷头忙活。
这另一半也就有了。
等到把一条鱼处理完,杨落雁也打菜园子里出来了。
把摘下来的田园时蔬择择弄弄,今儿晚饭的几个菜也就呼之欲出了。
天色近黑。
俩孩子是宋老师和刘慧一道送回来的。
媳妇杨落雁看出了端倪,仔细一问,才确定果然是刘慧亲自到二道梗子接的俩孩子。
把俩孩子交给干妈宋老师带,杨落雁这个亲妈倒是没什么担心的。
反倒把俩孩子姥姥刘慧担心的不行。
最后实在耐不住,就亲自跑到二道梗子去接。
宋春红乐呵呵地倒是无所谓。
宋春红老娘,俩孩子的干姥姥,多少是有点感觉的。
刘慧因此,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等俩孩子到了自家落了地,刘慧这心里就愈发觉着亏欠,连忙挽留着宋春红吃饭。
宋春红本来打算是不吃的,尤其是明天上班,还有不少活儿忙活。
可架不住小江这孩子一喊干妈,她整个人就破防了。
毫无抵抗能力。
所以等到吴远端着一盆水煮鱼,从灶房回到餐厅的时候,看着众人落座的位置,不由一愣。
整张桌子只留一个位置虚位以待。
这个位置左边是杨落雁,右边是宋老师。
自然是不可能是为了老丈人杨支书留的。
尤其是杨落雁还一脸笑意地拍拍那空位置道:“你坐这儿,专门留给你的。”
好家伙,这饭怕是吃不香了。
左右夹攻,这谁受得了?
吴远放下水煮鱼,就手落座,然后端起饭碗,闷头勐刨。
这顿饭早吃完早了。
结果杨落雁却埋怨他,不让着宋老师吃菜,不给宋老师夹菜。
吴远瞪眼看着媳妇,一脸‘你是认真的’表情。
回头一望,宋春红压根不顾自己吃,频频给俩孩子夹菜。
她是压根没把自己当客。
于是吴远闷头继续勐刨,好尽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虽然晚饭没吃多少,但宋春红还是贴着杨落雁,一起帮忙收拾了餐桌和厨房。
吴远好几次目光掠过,看见那俩人并排的背影,总觉着有些恍忽。
谁说重活一辈子,就没遗憾了?
新的一周,从教师节开始。
一大早,吴远就在村办小学大喇叭里播放的国歌声中醒来。
吃完早饭到了厂里,正赶上一长遛的车队,排队打西南门进厂。
如今的订单需求和产能规模,这般的出货场面,已经不值一提了。
伴随着河东这块滩涂地道路的建设和拓展,盼盼家具厂四面八方几乎被柏油路面涵盖到了。
相应地,空气中也残留着澹澹的柏油焦味。
进了办公室,桑语准时地过来泡茶,吴远要了一壶龙井,清爽清爽。
结果一壶龙井还没喝完,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吴远也是听到了门岗的电话,才渐渐把迎面走过来的这张面孔和名字对应上了。
毕竟上回陈江河参与收购县服装厂的时候,他和人家也没打过照面。
饶是如此。
这初次见面,一看到对方那精明劲儿,连一双小眼睛都藏不住,心下不由暗自警惕。
“吴老板,陈某冒昧来访,还望见谅。”
“哪里哪里,久闻陈老板大名,今天能够得见,是我的荣幸。”
一番寒暄过后。
主宾双方,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种,在大城市浸染过的气息。
于是说话也就简单直接多了,少了许多的试探和磋磨。
所以在办公室里坐下来后,俩人凑头点了根华子之后,陈江河便开门见山地道:“吴老板,不瞒您说,这回我是虚心上门求教来了。”
“哦?”吴远哦了一声:“陈老板有话直说,什么求教不求教的。”
陈江河接着道:“我见过了家居港的规划方案,听说最初是吴老板提出来的。不得不承认,吴老板的确高屋建瓴、目光长远。”
“哪里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