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道之中而行,胡须浓密的张济身穿将甲,拉住缰绳催马快走,左边是他的侄儿张绣。
右边是一名上了年纪的瘦削儒生,此儒生面容慈和,脸上没多少肉,胡须垂落至胸前。
此刻正与张济谈笑风生。
“文和先生之言,我自当谨记于心。”
“将军到荆州之后,应当尽快攻下南阳,占据宛城,穣城两座城池,至于小城可至新野。”
“此三城无论哪一座可稳坐其中,便能够和刘表相谈,让他赠与粮食以屯军,而后治理南阳百姓,春耕秋收,静待时机。”
“那么,时机又是什么呢?”
张济微微一笑,虚心问道。
贾诩哈哈一笑,道:“将军应当没有争雄之志了吧?”
张济苦涩的收起笑容,回答不言而喻。
他们自然是挣不了雄了,否则也不会自天子身边远走,弃陕地而离去,另寻南阳以容身。
南阳乃是当年孙坚、袁术驻守之地,这一两年内变化颇大,刘表也未曾完全收回。
“若是没有,就完全可矣,只需等待天子安定,建安开年,日后便自有人来招揽将军,届时何须卖命厮杀,只需屯兵而肥,待价而沽。”
“便可让手底下的所有兄弟,日后都有安身立命之所。”
贾诩拱手。
长舒了口气。
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从劝说李傕、郭汜回长安坐拥天子开始,那时依旧还是滔天大罪,一旦有诸侯重新拥得天子,他贾诩必死无疑。
到如今,延席之上退胡人,令李傕出走,再力主郭汜同意天子东归,赢得了张杨等人的信任,后来献计让张济前去迎接天子,献粮草肉糜,让天子与百官得以保全,记下此恩情。
而后如今再离开是非之地,到一处安身立命,远离北方,此等布局,几乎可以让自己摆脱死亡之命运。
至于天子谁争,天下谁得,关我屁事。
我贾诩只知道,等北方之主定下,或者在曹、袁争霸之前,必然会有一方到南阳来,争取张济将军。
那时候,便是最好说价钱之时。
那才是光明的未来。
“多谢先生解惑,还请先生,日后多教导我家绣儿。”
“哈哈哈,那是自然,”贾诩大笑而视,对张绣并不讨厌,这位少将军身负绝学,枪法传神,面容秀丽,年纪轻轻在军中已经颇有威望,日后必成大器。
最主要的是,他对自己言听计从,尊为叔父般,两人多少还是有些感情。
不过,若是日后有事,该卖还是得卖。
这份情谊,最多就是卖的时候我会伤心。
刚有此想,忽然在山间亮起了火把,刷刷刷一连串的身影出现,站满了一侧的山林,全部都是强弓劲孥,张弓搭箭。
令张济等人大惊失色。
“谁?!”
“何人在此伏兵!?此乃是大汉骠骑将军的兵马!?!”
此时,徐臻等人纵马从小坡上逐步下来,身后密密麻麻的全是兵马跟随,刚好对着侧路,但双方人数还是有所差距。
张济一只手抬起,止住了周围准备围杀过去的兵士,向侧身问道:“你是何人?”
他倒是也有骠骑将军的风范,如此态势并不慌乱,只是略带疑惑的看着徐臻,看他胡茬与俊朗面貌,年纪可并不大。
此人一身银甲,长发飘飞,身姿挺拔,虽风尘但难掩其雄风,白袍飘飞,所染血味随风而来,更添几分野性,但看外形却又是位儒将。
而且最多二十五六,与我侄儿相彷,竟然敢纵兵伏击倍于自己的大军。
胆子可真大。
何人如此神俊,观其身姿,不在当年温侯之下,以往应当未闻其名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