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焦虑,他不知道那封信该不该写,是不是把问题写得太严重了,朝廷会不会觉得难办,太子会不会觉得他不识大体、不顾大局,没有最后的结果,什么可能都是有的……直到他读完太子最新的旨意。
梅可甲微低着头,在边上略做等待。
“……梅老板。”王华小心将信折起,“这么着急见本官,可是因为收到了京师的消息?”
“是,大宗伯在领了专办浙江桉后自绝,殿下已经派了腾骧左卫。”
王华略作停顿,“老夫这次,算是捅了个马蜂窝啊。也不知有没有狗急跳墙的马蜂拼了命的蛰我两下。”
梅可甲想到巡抚衙门外加强的守卫,心中了然。
“蛰中丞倒不至于,他们虽然恨中丞,但中丞是浙江巡抚,蛰了中丞,不是惹来朝廷更重的处置?”梅可甲双手插在袖口,说到这个时候头微低着,但眼皮却往上抬,“但说不定,他们会蛰百姓,然后陷害中丞。”
“什么意思?”
有些话,梅可甲不敢多说。
但王华是太子老师,关系亲密,对他,倒是可以说。
于是提笔写下两个字,随后翻转递到面前。
“倭寇!”
这两个字让王华很是惊讶,“你竟然能想到?”
梅可甲的眼中也有异色,“中丞似乎并不惊讶?”
“惊讶过了。”
王华将之前看的信打开展在对方的眼前。
梅可甲看完后惊呼,“殿下真乃神人也,在下是在浙江几年,知道浙江这个地方七山两水一分田,禁海之后不让经商,所以沦落为倭寇。殿下是如何得知,这些人狗急跳墙会使用倭寇这一力量?”
“自古圣君皆有异象,殿下怎么想到不重要。不过本官心惊的是,他们真敢?”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生死的问题。”梅可甲眯着眼睛,“腾骧左卫可是殿下精心训练的甲级卫,五千六百名士兵不个不少。这么些人来浙江,自然是要见血。浙江本地的商人、官员哪个不担心?哪个不害怕?为了活命,借用倭寇的名义搅乱一下东南局势并非不可能,东南一乱,五千六百人可就不够用了。”
“本官不信,谁敢有这么大的胆子!大明朝可还没亡呢!”
梅可甲不管他的激昂情绪,还是快速说道:“殿下这封信的意思也很清楚,便是要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东南毕竟是赋税重地,浙江每年要上缴朝廷两百七八十万石的粮食,漕运的一小半全系于此。想必,这也是殿下提醒中丞的用意所在。”
朱厚照派的人多,就是要狮子搏兔、震住这些官员,叫他们来不及反应。
同时,他为防有人冒险,要王华利用浙江巡抚的身份,加强社会管控,提前防备那些人的大胆谋划。
砰砰。
书房的门被敲响。
“怎么了?”
外面有人回答,“浙江布政使李俨才、按察使党善吉求见老爷。”
“叫他们大堂等着。”
“是。”
人走之后,王华的眼神开始满满转向坚硬,“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两人已经上了阎王爷的生死簿,虽然腾骧左卫还没到,但似不应该放他们回去。”
“不止他们。”梅可甲的眼神澹漠,但行为更为激进,“中丞应该行书湖州、台州等各地,让各位知府到巡抚衙门,就说有要事相商,若他们不来则形同抗命,若他们来了,则一并拿下。不应让这些人围在一起仔细商量。”
“若是还有余力,在下亦可提供几个商人名单给中丞,虽不知他们行贿细节,但行贿事实在下确认无疑。所以也应一并抓起来。”
王华看向梅可甲的眼神越发震惊,“当初,殿下将你放在浙江,还真是一着妙棋。”
“中丞,妙棋也要有腾骧左卫才管用。如果没有这五千六百人即将抵达杭州城下,即便是中丞也不能一次性抓捕这么多人。不过,中丞这次行事,的确要准备好遭受数不清的弹劾了。”
“殿下有命,不得不为啊。”
王华细想当初刚从山东来的时候,万没想到浙江是这样的情况。
说话间,外面李俨才和党善吉已经到了。
就是李俨才脖子上带着指甲的挠痕,党善吉下唇破了皮让王华很是疑惑。这是已经发生了什么吗?
“下官参见中丞。”
这次梅可甲没有回避,所以看到他的时候,李、党二人已经有些觉得不对。
但此时再反应已经来不及,只听王华一声大喊:
“来人!将此二人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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