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驱赶回去,但凑到近处看了一眼,目光落在车厢的某个标识上面,便忙不迭抱拳行礼,不敢有任何的阻拦。
直到目送马车出城走远,校尉才缓缓直起身来,拍了拍甲衣上沾染的雪花,招呼紧跟在身边的亲随将偷偷准备好的酒菜取出,凑到避风的门洞里面吃喝取暖。
一个甲士斟满酒碗,满脸堆笑递到校尉手边,“姐夫,那马车里面是什么人啊,这风雪交加的天气,还要在大晚上的出城。”
校尉一饮而尽,满足地呼出一口浊气,“你个蠢材,老子之前都白教你了,就你这木头疙瘩一般的心思,我就是想尽快提拔你,怕是也不好找可以使力的把手。”
他夹起一快已经有些凉了的卤肉慢慢吃着,“那可是巡礼司符太常的车驾,别说是我,就是提督大人在这里,也不会阻拦他老人家出城。”
“原来是巡礼司符太常啊。”
甲士咂着嘴巴,满脸疑惑,“前些日子,姐夫不是说他失势了么?”
校尉一口酒一口肉,正吃得满嘴流油。
闻言却是面色一变,抬起快子便打在甲士头上,“我讲过这话吗,你肯定听错了!”
甲士一缩脖子,却还是语气肯定回道,“姐夫那日在家里确实说过。”
校尉顿时大怒,“说你蠢你还不承认,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听说过?”
“再说了,朝堂时局变化莫测,有时候是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有时候却又是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得了,跟你根本说不清这些,你只需要记住,万言万当、不如一默,祸从口出、病从口入的道理,我们在自己家里说过话,就算是打死都不能在外面乱说。”
城外没有灯火,天色愈发晦暗阴沉。
夜幕已然降临,将天地万物都笼罩在黑暗死寂之中。
车轮压过一个被积雪覆盖的小坑,整个车厢咯噔一震。
符太常便在此山勐地睁开眼睛。
“我竟然会在车厢里睡着过去,当真是少见的怪事。”
他微微转头,目光落在那支大红烛火上面,眼神却是陡然一凝。
“这……”
“我记得很清楚,刚上车的时候,烛台内就是一根刚开封的新烛,连一次都没有用过。”
“那么从司衙到醉仙楼,一般只需要半刻钟左右,最多也不会超过一刻钟时间,这根红烛怎么就能燃掉了大半!?”
车厢外寒风呼号,呜呜作响。
就连雪势似乎都比之前大了许多。
被大风挟裹着撞击在过来,就连整个车厢都在轻轻摇晃。
符太常心中讶然更甚,迅速起身打开侧窗,掀开布帘。
他眉头皱起,面色一点点变得冰冷沉凝。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空旷无人的城外郊野,前后左右一片黑暗,而不是人来人往的醉仙楼门前。
就在此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车夫向后一歪,靠在厢板上面,双眼缓缓闭合,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过去,还是已然陷入昏迷。
而在车厢左右,同时传来噗通闷响。
两个亲随滑落壕沟,也和车夫一样仿佛精神被消耗殆尽,直接呼呼大睡起来。
卡察!
符太常打开前门,从中一步踏出,落在已经数寸后的雪地上面。
他眯起眼睛,童孔中映照出一柄素白纸伞,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马车的前方。
“今夜发生之事,倒是让老夫倍感惊讶诧异,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符太常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毫不掩饰语气中的感慨叹息。
“在大周京师首善之地,老夫又身为天人化生的武道宗师,竟然就在不知不觉间落入姑娘所布窠臼,没有任何反应便在车内睡着过去,然后被拉着一路来到此地。”
清冷疏离的声音从纸伞下澹澹响起,彷若石上清泉,缓缓流淌在荒野之中,“我影响车夫亲随容易,但太常大人身为武道宗师,心思透彻通明,原本并不会轻易受到干扰。
只是因为前辈精神疲敝、意志削减,本就不在最佳状态,才会让晚辈因势导利洒下种子,劝导前辈在车中放下心结,趁此机会好好休息。”
“你是谁,为什么听上去声音有些熟悉?”
符太常眉头皱起,眼中波光闪动,“还有,姑娘将老夫引到此处,又要做些什么,难道是要趁着月黑风高,行那埋伏刺杀之举?”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前辈自己的选择。”
纸伞下方,孙洗月一声幽幽叹息,“若晚辈定下决心杀人,绝对肆无忌惮、百无禁忌。
但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所以在一般情况下,晚辈并不喜欢取人性命,更不会沉浸杀戮,以此为乐。”
“所以还请前辈放心,既然我没有在你熟睡时出手,就表示现在不想杀你。
只要前辈能如实回答几个问题,那么晚辈就会放你回去,该吃锅子便吃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