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凭声音便认定这位杨管事便是二十年前她的夫婿未免还是有些草率的。”姜文远沉吟着:“不若还是先安排陶紫私下里看一看,到底是不是她找的邓烨。”
万一不是,那这乌龙可就玩大发了。毕竟人有相似,声音相仿也不是没有。
“行,我来安排。您这边,让陶紫准备好,只要那杨管事有事外出,我便使人传信于您,带着陶紫来认人。”
“只能先这样了。”
两人谈妥正事,赵东笞拿出一张请帖,递过去:“我姑母家中开的宴席,托我邀请令嫒,以后都是一家人,她老人家想要见上一见。”
赵东笞的姑母,不正是先帝的妃子,安王的生母,人称赵太妃的那位吗?
姜文远摸不准这位的脉络:“只是见上一见?”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赵太妃还是早已嫁入皇家的,她虽是赵家女,但听说定国公府对她也多有避讳,来往不多,这位太妃怎么突然有闲情逸致要看看尚未过门的侄儿媳妇了?
自己那位姑母头脑不见得有多聪明,又是个耳根子软的,这次还不知被谁撺掇的,赵东笞如何得知?他冷笑道:“此次恐怕宴无好宴!”
里面说不得还得有些母亲的手笔。想来父亲私自为东篱定下亲事,母亲很是不满,却一直不曾死心。
此番借由姑母来施压,着实是一招昏得不能再昏的臭棋。赵东笞有些大逆不道地想,能不能把母亲的脑袋剖开看看,是不是里面装的全是浆糊,明明以前也是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如今越来越昏聩不堪了。
儿子是仇人,外人都是好人,还真是世间难寻!
姜文远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能拒绝吗?他家宝贵闺女要是去王府受了委屈,这场子如何能找得回来?
赵东笞瞅着姜文远如锅底黑一般的脸色:“姜大人莫怕,不会让令嫒一个人去闯龙潭虎穴的。拙荆会一并前往,我早已叮嘱过了,让她照看令嫒。”
姑母做为一名上位者久矣,又有儿子傍身,真昏聩起来谁也受不了,要不是自己的父亲没啥大本事,还不一定会被连累到什么地步呢。
明明知道当今对安王忌讳颇多,偏她表面上安分,背后不知听了谁的主意,实际上小动作不断,如今自己那位表哥死了王妃,准备选续弦,她更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瞄上了一些实权人物的适龄女儿。
呵呵,只要上面那位安安稳稳地坐在龙椅上,嫌命长才敢与你们结亲!
赵东笞一个才年满二十的愣头青都能看明白的东西,上面的老狐狸会看不透?抛出些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来应付就很表明态度了吧?
唉,想想吧,刚刚亡故的前任表嫂是什么出身?
定北候府的嫡长女。
那定北候是什么人物?少有的惊才绝绝的武将,世代镇守西北,在当地跺跺脚地都要震三分。他们家的女儿,自然入得了心高气傲的姑母的眼。
然而,前脚表嫂嫁给了表哥,后脚官家即位,表哥迁出宫中,得了个安王的封号,过起了夹着尾巴做人的日子。
而定北候自此后被官家视为眼中钉,早几年前就找机会夺了他一家的兵权,调离西北,而后又抓住贪污的把柄,连爵位都收回来了。
安王妃没了娘家支持,在姑母眼中的地位愈发下降,如今一病没了,可不如了她的意。
这么多年,安王妃一直未有子嗣,以前姑母着急上火,现下看来,居然成了件顶顶好的事,再娶继妃,前头没生养,至少安王世子没有争议,人家女方看在爵位的面子上,可能就允了呢。
所以姑母心高气傲盯着顶流贵女。
赵东笞忍不住继续冷笑,今非昔比啊今非昔比,姑母怎么就是认不清形势呢?真不知道她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
以前她的儿子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现在,安王是官家重点“照顾”对象。
以前,还有的争,现在,再争就是死路一条!
谋反,是要诛九族的,父三族,母三族,妻三族。当然啦,安王是皇亲,父三族没法诛,但毫不妨碍母三族和妻三族被尽诛。
哪个不怕死的会愿意寻这么个祸害做亲家,到时候光没借到,再被带累得灭了三族。
心累~~定国公府好死不死的是安王的母三族之内。
一点也不想跟着他们一起作死,官家您老人家可得睁大眼睛看清楚啊,到时候他们真的有非分之想,第一个站出来大义灭亲的都会是定国公府。
赵东笞握紧拳头:“此事说来,还是我那表妹惹出来的。因此,让令嫒放心大胆去,我们定会护她周全。”
行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拒绝估计是不行的。
安王府里,有占地一亩的池塘,一到夏季,开有满池荷花,粉红紫白,摇曳生姿,煞是好看。此次赵太妃便是以赏荷为名下的帖子。
掐着时间,姜久盈穿戴一新,头上身上的首饰也第一次往贵重了选,宁氏更是恨不得把所有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