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萱一张粉面涨成猪肝色,陈树是她所有的黑历史中最黑的一个。
她一直都是高傲的白天鹅,眼睛长在头顶上,自然看不上哥哥身边一个小小的奴仆,所以这么多年了,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记得过他的长相。
直到那一天,她骑着心爱的红袖,驰骋在城外的官道上,因速度过快,被激起的尘土迷了眼,马儿也失去控制,跑偏钻进了树林。
要不是陈树反应机敏,当即立断冒着生命危险跳上她的马将其控制住,再往前跑,那浓密的刺就要扎进吴子萱的眼睛了!
也就是那一次,这个长得挺好的小厮第一次在吴子萱面前拥有了姓名。
高贵的小公主,总是得拥有护花使者的,吴子萱便有几个死忠粉,都是父亲手下小将家的子嗣,她享受着被追求被簇拥的快乐,却对他们一个也瞧不上。
她觉得以自己的出身、才情、样貌,全世界的男人都得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才对。
众星捧月,才是她这样的贵女该有的待遇。
凭什么你一个奴仆,敢如此瞧不起她?
陈树是吴鹏程的仆从,吴子萱时常与吴鹏程呆在一起,可陈树除了那天事急从权,救了她以外,从来没有对她表现过一点心动与痴迷,总是恭敬地叫一声姑娘,便离得远远的。
她是洪水猛兽吗?
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越是巴结的,越是看不起,越是不上心的,越是想要招惹。
吴子萱从最初的好奇到后来对陈树起了征服欲,也不过几天时间,她就想知道,这个小奴隶,凭什么看不上她!
好容易支开吴鹏程,得到私下与陈树独处的机会,吴子萱语出惊人,提出会想办法把他要过来,以后给她养马。
这哪跟哪啊?他一个大公子的贴身小厮,去给姑娘养马,脑子秀逗了吧?于是陈树礼貌拒绝,称自己不会养马。
如果此时陈树直接答应了,并表现得十分受宠若惊,其实吴子萱会立刻丢开手,觉得也不过是与别的男人一样的货色,从而索然无味。
然而陈树没有。他拒绝了,拒绝得虽然委婉却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吴子萱如何不会恼羞成怒。
凭什么一个低贱的仆从,敢目中无人!
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这是人性的贪婪。陈树与吴子萱,两人地位天差地别,凭什么她却连把他调到身边都做不到。
也许是他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也说不定,他一个奴隶,不敢肖想主人是正常的,吴子萱如此安慰自己,下一次再度堵住了陈树的路,开门见山。
大意就是本姑娘看中你了,如果你乖乖的,以后在私下无人之际,可以与你关系亲密一些,但是当着外人时,绝不能让人知道。
这一回陈树懂了,懂了之后更多的是愤怒。
这施舍的神情,仿佛给了一条狗一块肉,便需要狗用一生的忠诚与自由来交换。浑然忘了,狗也是有选择主人的权利的。
“姑娘,小的才疏学浅,实不敢当姑娘厚爱,还望姑娘自重!”陈树依然拒绝。
这种行为无疑是在吴子萱脸上甩了个响亮的耳光,如果换成别的姑娘,大抵会羞愤地转头就跑,生死不复相见才好。
然而对于像吴子萱这样的偏执狂,陈树的所作所为,每一件都是往她的死穴上戳。
得不到就要毁掉!
“本姑娘能看上你,是你家祖坟冒青烟,八辈子修来的,你居然敢拒绝本姑娘?本姑娘必要你生不如死!”吴子萱扔下一句狠话,直接走了。
陈树以为,他们之间的小插曲到此为止了,没有哪个姑娘还会脸皮厚地被拒绝了继续死缠乱打。
直到他被划破了脸,赶到马厩,他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人,他们不需要任何理由,只要你不完全顺从于他们,他们便要将你欲除之而后快!
尤其当这种人处于统治地位,完全主宰着你的生死,那绝对是场巨大的灾难。
如果仅仅是羞辱于他,毁了他的容,陈树心里会恨,但还不至于非要杀了他们泄愤。
胳膊哪里能拧得过大腿,身份比不上,便得认命,这是奴隶的生存之道,只要还能活下去,受点委屈那都是应该的。
尤其喂马也好,远离主子,远离神经病,还能保平安。
当他知道自己即将成婚,对象居然是府里出了名的丑姑娘娟娘,且这门亲事,是吴子萱亲自为他选的时,他也一笑置之。
外在的美丑有何必要?吴子萱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却满肚子坏水,内心丑陋不堪。
娟娘不过就是长得丑点,工作脏点,都是低贱的下人,谁又比谁高贵。
只是后来新婚之夜,他知道娟娘的伤如何来的,内心名为理智的弦终于彻底断了。
娟娘十几岁的时候,并不为府里倒夜香,她是花园里专司养花的花匠。
只有一次,没有救活吴子萱送过去的一盆茶花,被她用开水浇在了脸上,才成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