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辅本性不坏,姜文远与宁氏都是守礼讲理之人,养出来的孩子自然混账不到哪去。他只是生于清贵世家,长于男权社会,很多事都会想当然。
因为别人做得,他便也可做得,这不是什么过错。只姜久盈在此事上与他三观不合,难以苟同,存了点培养五好男人的心思。
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怎么可能会有哪个女人真心愿意与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要么是层层规矩下的无奈妥协,要么就是根本不爱。
女人之间的战争,从来都是无声且惨烈的,轻则危及子女,重则贻害家族,远的不说,便是姜家本家里,姨娘谋害嫡子之事,也是发生过的。
再往上的高门大户、王府皇宫里,这等阴私之事数不胜数。
他们老姜家又没有皇位要继承,以爹爹那挣钱养家的能力,三个孩子都得跟着喝粥,再多点庶子庶女,可养不起。
所以文不成武也不就的姜二郎同志,您这妻还不知在何方呢,就先留意着要养小老婆,是打算啃老,还是以后让你大老婆养小老婆呢?
你不嫌丢人,妹妹我都觉得丢死人了!
“女儿家家的,可不能善妒。”姜承辅的榆木脑袋有些转过弯来了,知道这是妹妹一边为柳元娘鸣不平,一边物伤其类。
“嫉妒,可是七出之条。”他用折扇敲敲小妹的头,这丫头怎么回事,女子的本分都忘了?
“这话你留着回去跟娘说!”看娘不告你黑状,让爹爹关你小黑屋!
可不嘛,家里的环境简单,都让小丫头产生幻觉了,这个世道,真有哪个男子能为了一个女人守身如玉吗?他家爹爹已经够凤毛麟角了,那也免不了某些场所要应酬应酬。
“二哥是为你好,抛弃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不然等你出嫁之后,要如何自处?二哥也是怕你到时候伤心难过。”姜承辅这番话说得倒是真心。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听起来确实美好,可卓文君抛弃了荣华富贵选的情郎,不还是让她最后写出了闻君有二意,故来相决绝嘛。
“那我希望自己低嫁,希望姜家蒸蒸日上,越来越好,那样我的未来夫婿既要仰仗姜家权势,便不敢薄待于我去!”
“如若依然被薄待呢?”
“那便义绝又有何不可。”
“小妹慎言!姜家是绝不可以出和离归家之女的!”
“要么,这个先例由我来开,要么,便是不做姜家女又如何!”姜久盈笑眯眯地说出这句话,仿佛不过在开玩笑,可是姜承辅了解她,知道她看似浑不在意,其实最是认真不过。
她说的都是真的,是这么想的,以后也会这么做。
姜承辅震惊地望着她,区区一番简单的话不算什么,可以后她要真这么做,路该多难走。
小妹啊小妹,原来你的骨子里还真有几分执拗,二哥只当你是个万事不操心,能随遇而安的性子呢。
“哎呀,就是随便聊聊,二哥怎么还当真了呢?我这个人,一向运气最好,以后我的夫婿定会对我好的,这一切的假设根本不会存在。”
自家妹妹这变脸如翻书的功夫到底是怎么练就的?自己还替她担心呢,她倒没事人似的了!
头秃啊!
姜久盈满不在乎地撇嘴,她向来不是个会为了还未发生的事担忧的性子,未雨绸缪什么的,她懂,但她懒。以不变应万变不香吗?反正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
“喂!顾老头,出来!出来!”茶馆这种地方,总体上都比较安静,众人分坐得尽可能远,都边品茶边小声聊天,气氛不错。
只这刚进来的一伙人大呼小叫,让人顿觉吵闹。
这间茶馆的主人姓顾,单名一个沾字,五十上下,瘦削高挑,一笑整张脸全是褶子。他在此地经营小店已整整二十个年头,为人随和,乐善好施,四邻街坊都愿意照顾他生意。
“来了,来了。客官......”顾沾忙不迭地从茶水间跑出来,一看来人,笑脸顿时垮了:“狗爷爷,您又来了......”
姜久盈好悬没喷茶!!!
顾沾五十有余了,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爷爷,还是狗字辈的,就离了大谱~
“怎么的?不欢迎?”为首的青年将根胳膊粗的棍子往肩上一扛。
“哪能啊,欢迎,欢迎,几位爷今儿喝点什么茶?”顾沾委屈求全,姿态放得很低。
“今儿爷爷我不想喝茶,想吃肉!”茶馆不供吃食,就连佐茶小点也不做,都是左近的小姑娘小伙子家里做些,过来叫卖。
显然这伙人是来挑事的。
顾沾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可再这么下去,他可真撑不了多久了。
“几位爷,我这小馆不会做吃食,烦请您几位移移步,找家饭馆吧。”不情不愿地从柜台下摸出几十个大钱,递给领头的青年。
那青年虽有些瞧不上,但也没说什么,只收了钱,丢下一句“明儿爷还来”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