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府衙的捕快衙役都是代代相传的本地人吧?”姜久盈不太清楚大周朝的官吏体系,就她所知,基本与宋朝差不多,细微之处有些差别,大体一致。
“捕快衙役均为贱业,后代不能科举入仕,却可以顶替上一代的位置,倒算给他们一条生路。”姜文远有心给女儿科普一二。
本朝男儿,读书入仕自然是第一等的,第二等,则是医职,不为良相,则为良医,大夫的地位也比较高。
这里边有些渊源,概因太祖皇帝打天下时,曾几次性命垂危,都是被大夫拼尽全力救回来的,得天下后,这些大夫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连带着惠及了一拨人。
接下来的地主、农民、手工艺者、商人,逐级递减。
这是正常排下来的士农工商。
再往下,还有下九流。
一修脚,二剃头,三从四班五抹油,六把七娼九吹手。
这其中排在第四的班,就指代的是捕快衙役。
份属贱业,一般但凡有些办法的人,都不愿入这行当。
而已经入了这行当、或出身这样的人家没得选的,晋身之路已断,有时候做事反而会更无顾忌。
他们见钱眼开、视财如命,有的贪婪成性,内外勾结,上下勾结,草菅人命。
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很多时候不是因为官员多凶残,而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这是一个行业的弊端,凭姜文远一己之力那是绝对没办法改变的。他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担任上官这段时间内,别让他们过于无法无天。
有些可以拿的油水,他不会断人家财路,收些要些都无妨,但凡沾染人命官司、颠倒是非黑白的,谁敢动歪脑筋,有一个他会按死一个。
这些人精得像猴一样,摸清他的脾气后,很是安分下来不少。
反正铁打的捕快流水的通判,只要他任期一满拍拍屁股走人,他们还可以继续作威作福,没必要跟上官死磕,最后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那爹爹派他们出去搜寻些线索如何?”
“哦?搜寻什么线索?与他们是不是代代相传的本地人有何关系呢?”
“女儿想找的线索,可能有些琐碎,也可能是人家家族里的隐私,一般人还真找不到。”
“不单您府里的这些人手,便是董老六那里,也得爹爹您知会一声,帮着一起寻寻。”
黑白两道双管齐下,就不信翻不出些池底泥来!
胡酉这个人一早就被证实并不存在。
整个安庆城,包括府城外方圆百里,姓胡名酉的一共只有两个人。
一人为耄耋之龄的老者,路都走不利索,就别提杀人了。
一人为十七八的村夫,倒是身强力壮,可惜脸庞黝黑,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让他装读书人,穿上龙袍都不像太子。
凶手伪装一个假身份,处心积虑接近被害人,骗取她们的信任,再用极其屈辱的方式杀害她们,其心可诛!
如果不尽快把他找出来,很可能还会有其他人受害,说不得现在,他就已经出现在了下一个被害者身边!
“爹爹,我觉得这个凶手以前有些劣迹,杀猫害狗,对下人非打即骂,又或者,小时尿炕。平时看着老实,私下里为人阴狠。此其一。”
“他应该二十出头,家境尚可,是个读书人。对女性有强烈的仇视心理,很可能他自己的母亲与人有染,或者干脆就与人私奔了,这让他在家里很抬不起头来。此其二”
“他是本地人,对附近地形极为熟悉,自由时间较多,胆大心细,混迹入各种场合都不显突兀。此其三。”
“他有帮手。很可能是签了死契的仆从。最近在生活中受了强烈的刺激,比如丧妻,比如学业遇阻。此其四”
“这一条不一定准确,他的父族或者母族里可能有精神疾病的患病史,癔症之类的。”
姜久盈一条条用最浅显的方式说明理由,这个凶手年岁不大,行事狠毒,报复心强,如果仔细打探,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姜文远一一照办,不但安排了府衙内最油滑的两班捕快,连本地的媒婆都利用起来,当然更不可能忘了董老六。
董老六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要找这个人,现下让他干的又是他最拿手的打探消息,自然如鱼得水,带着一帮兄弟干活去了。
赵仵作手脚算麻利,只他画出来的图,让非墨一脸黑线,这乌漆嘛黑的是什么玩意?
他家公子用脚画的都比这个好!真是浪费时间啊,枉他白费了这么多吐沫!
非墨本来就自带些凛冽杀气,非真正见过人命之人身上所不能有。此时气场全开,赵仵作在他身边,忍不住瑟缩一下,都快哭了。
大哥,这真不怪他啊,府里的画像不都这样吗?抽象是抽象了些,但是该有的五官不都有了吗?
凭着这么副画像能找到人?这是姜久盈看到画像时的第一反应,她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