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滕王府,壶梁苑
“十二岁生辰之后?瞧不起谁呢!”李柏看着某位不具名的好心人传过来的信笺,当场便出离了愤怒,一脚踹翻了刚坐过的竹椅,又竖着眉毛拍向晾晒草药的长条石桌,瞪大眼睛愤愤不平地看向稳坐钓鱼台的孙思邈,大声问道。“难道你们没有和他说过……”
“我们确实什么都没说过。”孙思邈淡定地翻捡着草药,去芜存菁,慢悠悠地说道。“滕王聪慧,你又来历蹊跷,还有那奇奇怪怪的两撮白毛,猜不到才属意料之外。”
铺满竹箩筐,放到旁边的竹木架,又拿过个空竹箩筐,继续翻捡草药,“至于十二岁的说法,乃是袁疯子当年占卜出来的适合离府的年龄。杜四郞也跟着卜了一卦,说你若十二岁之前离开滕王府,乃上上大吉,定会桃花朵朵开,子孙繁茂且人才辈出。”
袁疯子占卜之时,李柏刚过完三岁生辰,滕王妃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恨不得立马扔下滕王不理俗务,带着他去邢国公苏长居。
幸亏萧十一嘴快,忙给出了正确的解法,所谓桃花朵朵子孙繁茂,实则为注孤生,就算勉强收养嗣子,也会文不成武不就,极有可能成为市井泼皮,或者落草为寇,又或者出海为盗,一辈子漂泊无定。
滕王妃吓得小脸煞白,眼泪汪汪地拽着滕王的袖子,全没有了原来的飒爽之姿。从此再不肯让他单独出行,即便有亲事相随也不行,除非有杜四郞或者萧十一等人随行,生怕一个不看住,被人拐了去,落得凄凄惨惨戚戚的结局。
其实,他们都忘了很关键的一点,李柏的命格,根本算不出来。
“杜四的卦,十卦九不准,你们竟然还敢信他?”李柏抬手拍额头,十分牙疼地说道。
蜀山剑派十几个弟子之中,最不靠谱的就是那个杜澈,只有韦三和萧十一他们两个二货,会被他的故作高深莫测而蒙蔽双眼,外加脑子进水,雾蒙蒙的想不清楚是非曲直!
“滕王和王妃均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某等深以为然。”孙思邈眼神冷淡地看了眼面色依然暴躁的李柏,不急不缓地说道。
虢王改封汴王,远赴凤梨大陆任行军总管,秦五郞那个黄口小儿任右副总管,去凤梨大陆拓荒种田,可是他哪里懂得什么稼穑之术?不过是个仅仅会三拳两脚的江湖骗子而已,也就比那个滕王外父唐同人稍微强那么一丢丢。
“房相他们调配好属官之后,我便会与汴王同行,三年之后再回长安,或者去云南道找滕王。”又将铺满竹箩筐放到架子上,再次拿过个空竹箩筐来,有些神往地望向东边悠悠说道。“韦三郞既说那里能开垦出远远超过安西大都护府的良田,那必然不是虚言托词。”
光想想凤梨大陆会至少有七八个西昌城的良田,连绵不绝的黑土地上种满黄豆玉米和稻谷,还有数不尽的牛羊……天似穹庐,笼盖四野,风吹草低见牛羊,真真让人热血沸腾啊!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他虽然没有李世勣的赫赫战功,也没有滕王为他写诗,但他同样有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的豪情;也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情怀;更愿袅袅炊烟,小小村落,皆丰衣足食,再无战乱之苦饥馁之忧。
“你怎么还种地种上头了?”李柏气呼呼地拎起来竹椅,坐在上面翻捡草药,动作却很轻柔,并没有弄碎草药,也没有胡乱应付。“别忘了你的初心。”
“悬壶济世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让普通人都能吃得饱穿得暖。”孙思邈看到李柏认真翻捡草药的样子,眼底蔓延上笑意来,温声说道。
“犹记得当年滕王劝我去滕州的话,他说人间大部分疾病,说白了便是穷病,食不果()
腹衣不蔽体,有再好的药剂,也只是治得了病救不了命。”
身上有棉衣,肚里有酒肉,家里有瓦当遮风挡雨,自然各种疾病先去大半,再辅以对症的药剂,寿命延长至少二十年,没得任何问题。
民部以男女之黄、小、中、丁、老为之帐籍,老之账籍的人数……大唐本土人数,较之十五年前翻了不止三番,足以证明滕王所言,言之成理。
“我那便宜阿耶,虽然看着不甚靠谱,整日醇酒美人泛舟听曲,但不靠谱中却又透着靠谱,随手而为之事常常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李柏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又有些嫌弃地说道。
“就是选美人的眼光很有问题,既不喜欢娇滴滴的蔷薇迎春,又不喜欢明艳艳的芍药牡丹,也不喜欢清冷冷的兰花昙花,偏偏独爱笨蛋美人,委实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孙思邈送给李柏一对白眼球,没有接他的话茬,继续翻捡草药:滕王生于宫廷长于宫廷,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更不要说他还被长孙皇后抚育过,对那些美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哪有不明白的。对于他来说,笨蛋美人才是最佳选择。
“带你及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