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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金兀术是今天才回来的,可金兀术其实早就知道,在他回来之前,有人对完颜亶说“大乾兵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大金绝不可挡,挡之必亡”、“上京城绝不可守,守必形同汴梁城、罗城之役,城中之人皆会被瓮中捉鳖”等消极言论,甚至还有煽动完颜亶率领上京城中的军民逃去夹山然后徐徐而图之。
另外,金兀术早就听说了,上京城里一片慌乱的景象,许多有钱有势的人家开始张罗着离京避难,而上京城中的普通百姓人心惶惶,忧心忡忡,不知所措。
在金兀术看来,如今数十万乾军和义军都已经快将金上京给包围了,这时候金国竟然还妄想一战不打就跟大乾王朝议和,简直愚蠢至极。
——虽然金兀术并没有听说过“在战场上拿不到的,在谈判桌上也别想拿到”这句话,但他懂这个意思。而且,金兀术听说过一句话:虽然,城下之盟,有以国毙,不能从也。
至于率领上京城中的军民逃出金上京?
有多少人能舍得金上京的荣华富贵,真心跟他们完颜氏去流浪、去居无定所、去朝不保夕?
只怕没有多少吧。
别忘了,金国建国至今也不过才区区二十多年,金国目前的民众,在此之前可都是辽国的民众,他们对金国到底能有多少归属感?
也许,金国目前的民众,除了女真人及少数受过女真人恩惠的各族之人,其他民众,对金国不仅没有归属感,甚至还有亡国之恨吧?
由此不难想象,他们完颜氏若是弃金上京而逃,肯定不会有太多的军民追随他们完颜氏的。
如此一来,完颜氏必然会众叛亲离。
遥想当年,辽国与赵宋王朝之间有檀渊之盟结为兄弟之国,辽国与西夏之间是舅甥关系,李乾顺的妻子耶律南仙是辽国的成安公主,耶律延禧还帮西夏从赵宋王朝手上保住了江山社稷,关键草原诸部名义上全都臣服于辽国。
可即便是这样,耶律延禧最后还是被乾金两国联手给剪光了所有羽翼,然后被大乾王朝给捉了,至今还关在大乾王朝的万国城中。
如今,金国完全没有辽国末期那么深厚的底蕴,若是他们完颜氏走耶律延禧所走之路,必然更是死路一条。
所以,对于金国而言,现在只有破釜沉舟打败乾军和各路义军这一条路可以走,不然金国必亡,他们这些人就是完颜氏最不孝的子孙,对不起那些为了完颜氏崛起而战死的列祖列宗。
也正是因为十分清楚这些,金兀术甚至不惜连他的亲弟弟都诛杀了,让金人不再抱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团结一致,势要用他们手上的兵器、胯下的战马保卫自己的家园。
杀光了主和派的核心成员,震慑住了其他主和派的金国朝臣,让所有人不敢再谈跟大乾王朝议和,又向完颜亶请罪了之后,金兀术才主动对完颜亶说:
“我大金使臣已派出月余,大乾却半点回应皆不给予,又使乾军继续前来围城,必不怀好意,十有八九乃为亡我大金而来。此时,即便要和,也必须先与乾军一战,击退乾军,不然议和定然无望不说,勉强议和,也必是城下之盟,任大乾宰割。”
“臣来赴阙之前,问过三军,我女真勇士皆言,陛下若亲征,三军皆愿死战;若巡幸,恐将发生萧墙之变也。”
“且今京都四方皆有敌骑大军,陛下及诸位又岂能在这天罗地网之下逃得性命?”
金兀术的这些言论一出,完颜亶君臣才意识到,此时出城可能已经晚了,而如果他们不管不顾硬是逃出金上京城,不仅有被乾军或义军追击的危险,而且还有来自金军内部的忧患。
完颜亶君臣沉思片刻,又讨论了一阵,再看虽已闭口不言但仍是满身杀气的金兀术,知道他们现在就是想逃出金上京城,都不可能了,最后一致决定停止出城行动,全力备战,准备跟乾军一决雌雄。
见完颜亶君臣“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金兀术才对大殿上的金国满朝文武说:“皇帝主意既然已定,再敢有异议者,杀无赦!”
接着,金兀术独自一人走出大殿,向外面那一万金兀术带来的精骑传旨宣示:“皇帝决定不出城,要与我大金勇士一同固守都城。”
那一万金兀术带来的精锐骑兵听言,皆俯伏跪拜,高呼万岁,其声势震天动地。
金兀术又回到殿中,建议完颜亶马上登上城楼,检阅众将士,以鼓舞军心。
完颜亶同意,于是率领满朝文武驾登城楼。
这时,完颜亶才知道,金兀术的那三十万大军如今已经将金我上京城给团团包围起来了。
看得出来,金兀术这是铁了心的要跟乾军决一死战,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谁都改变不了这个结果了。
对此,完颜亶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觉得他刚摆脱完颜宗磐、完颜宗隽、完颜昌等人的控制,就又开始被金兀术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