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冷彻心霏的夜晚。大海上飘着一层淡淡的薄雾,将蜡烛的灯光变得朦朦胧胧。寒风不停地将冰冷的雨丝吹进脖子里。浪潮时不时用她那死了一般的冰冷的嘴唇亲吻着沙滩上行人的脚踝,吻的人手脚麻木。
这么恶劣的天气,没有人愿意出门。只有一排孤单的脚印,在风雨中缓缓地远离安提利亚岛。
薄雾中传来了一声轻微的铃声,将脚印的主人挡在了安提利亚的港口。尚还年轻的海斯泰因抬起头,看到剑圣的女儿维格迪斯穿着如薄雾一样的白衣,如幽灵一般从黑夜的深处走来。
“海斯泰因。”
她轻轻叫了声这个名字。随着她将嘴张开,一口淡白色的雾气就飘向了天空。
“维格迪斯。”
海斯泰因也应了一声。然后,两人就沉默地站在原地,互相对视着。
维格迪斯的手上戴着一个铃铛,一有轻微的动作就会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和初见时一模一样。当时海斯泰因还好奇为什么人要像宠物一样戴着铃铛,在安提利亚岛修习了几年的剑术后,他才明白这是一种修行。维格迪斯已经触摸到了米斯特汀流剑术最终奥义的边缘,等到她能够自由行动而让这个铃铛不发出声音后,她就能继续下一步的修行。
可虽然铃铛一样,两人间的关系却已经有了些微妙的差别。他们久久地对视着,任由海风在一旁轻轻地哀鸣。
太过安静了。海斯泰因忍受不住,又补充了一句:“我决定离开安提利亚了。”
“为什么不和父亲打声招呼呢?”维格迪斯轻柔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哀怨,“海斯泰因,你是要回海盗王国去当海盗了,是吗?”
“你们一族的剑术我已经学成了。我要去为父亲报仇——然后夺回本该属于我的王位。”
“夺回王位?你一个人吗?”
“我会招募勇士。”海斯泰因回答道,“用英雄王国的方法。”
“海盗王国的方法。”维格迪斯的声音里中带上了一丝嘲讽,“也就是说你要拉着几个无所事事的男人出海劫掠去筹募资金,用劫掠来的资金发展扩大队伍,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海盗了吗?”
“我生在英雄王国、长在英雄王国,我的血脉里留着先祖们的血。这是海盗王国的传统——也是宿命。”
维格迪斯的嘴角挂上了一丝苦笑:“难怪父亲当时不愿意教你剑术。”
“是。”
海斯泰因无言地将头低下。忽然间,他感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他猛地把头抬起,发现维格迪斯不知何时竟已经拿剑对准了他,那一连串的拔剑动,海斯泰因竟没听到一丝一毫的铃声。
“海斯泰因,留下来和我结婚——或者踩着我的尸体离开安提利亚。”
——“海斯泰因,海斯泰因!”
一阵突如其来的喊声将那冰冷的梦境打破。睁开眼,一个女子正摸索着走进营帐,那张脸就像是梦的延续——
“维格迪斯?”
“是莉莉!几年了,怎么还能认错!”
莉莉.米斯特汀闻声摸了过来,并狠狠地敲了一下海斯泰因的脑袋。
“大白天的,怎么还在这里睡觉?领主们刚刚组织着朝着山顶发起一次进攻,结果又被那个太阳王给打退了,这已经是第八次了!”
梦中的一切逐渐淡去,现实如泥流一般涌入脑海。海斯泰因想起来了,这里是战场的最前线,太阳王被他围困在一座山丘上,已有三天。
“我在这里都能感受到山丘上的那股魔力,太阳王的实力太强了,不把他制住,我们会损失惨重!”莉莉喊道,“海斯泰因,你身上的伤应该已经没事了吧?什么时候能亲自带队,去把那个太阳王给拿下?”
“我为什么要主动去和太阳王作战?”海斯泰因淡淡地回答道,“再过几天,他就要完全断粮了,着急的不该是我,而该是他。”
“如果他突围呢?突围了怎么办?”
“他就算突围了,也依旧还是缺粮。阿兹特兰没有马匹,我带着士兵慢慢地追上去就行了。他想存活,就得从我手里夺过粮草,为了这一点,他必须要把我的军队击溃。而在当前的情况下,单挑击败我,是他翻盘的唯一可能。那我为什么要自己送上去呢?”
“可是这样放任他的话,在他饿的没力气前,我们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士兵伤亡!”
“比起我被击败带来的严重后果,还是让军医多吃力一些吧。”
“海斯泰因……你为什么会说这种话?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风格!”莉莉说道,“你是已经默认你会败在太阳王的手下了吗?”
“未必会败,但是风险很高。”海斯泰因淡淡地回答道,“论魔力,我和他可能在伯仲之间,但阿兹特人的魔法比我们更擅长近身作战。之前和那个叫特索索莫克的人打时就是一个例子。”
“怎么可能?那时你根本就没用出全力吧?你的剑术呢?你传承于我们米斯特汀一族的剑术呢?父亲说你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