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躺在床上,脸色惨白。艾拉和一群骑士进门时,他忽地作呕,趴在床沿狂吐不止。一旁的仆人们觉得这不雅观,慌忙拿了个脸盆上来,另有人拿着抹布准备将地上的呕吐物清洗。见状,艾米急忙上前将那两个仆人拉了开去。
“不要再这样靠近骑士王了,小心不要被唾液碰到,呕吐物也不能直接接触,以前我们见到过疑似因为接触痰液而患病的。”
一听到会被传染黑死病,那两个仆人全被吓到了。她们颤抖着小声问道:“可是这是我们的工作,我们该怎么办?”
“想办法把自己从头到脚包起来,每次接触后都用开水熨烫一下,最好是烧掉。尤其手和脸,需要格外当心。”
那两个仆人慌忙点了点头:“好的,我们先去准备一下。”
她们低着头侧身从艾拉身边走过,可以看到她们的身体已经怕的发抖。而由于没人清洗,地上的那摊呕吐物就留在了那里。艾拉伸手拦住了准备进门看望阿尔弗雷德的其他骑士:“现在不能靠近骑士王,想说话,就站在门口就好。”
但是那些骑士们却并不害怕害怕,嚷着:“我们不怕死!让我们进去!”便开始推攘艾拉。
阿尔弗雷德愤怒的吼声响了起来:“混蛋,你们要是全都得了病,谁来守卫温契斯特?给我听瑞典王的命令!”
那群骑士这才被震住了,老老实实地站在了门口。却见阿尔弗雷德因刚刚那一声大吼连呛了好几声,又“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艾拉注意到,这些呕吐物里有大量红色的血痰。
“阿尔弗雷德,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症状的?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感觉身体很冷。”阿尔弗雷德把被子裹在身上,连连打着寒颤,“现在就是头痛,全身无力,心脏跳的厉害,呼吸也好像有些难受了,然后还有这个……”
阿尔弗雷德伸出手,把自己的衣袖掀上去一些,给艾拉看上面浮现的可怕黑斑。
艾拉的眉头开始锁了起来:“阿尔弗雷德,药吃了么?”
阿尔弗雷德摇了摇头;“还没有。现在药很缺,我想着我身体好,应该不吃药也能顶过去……”
“白痴!给我马上吃下去!”
艾拉嘶哑的喊声吓了阿尔弗雷德一跳。他有气无力地问道:“瑞典王,我的病情很严重么?”
艾拉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她不是医生,但见过许多黑死病的病人。阿尔弗雷德现在的症状岂止是严重,甚至是可以说是最严重的类型。相同症状的人短的坚持不过半天,长的也最多只能撑个三天。而症状严重到这种程度的人,即使服用了磺胺,死亡率也是百分之一百。
——没错,百分之一百。到目前为止,磺胺对这种重症病人的治愈率为零。
虽然艾拉什么也没说,但从她脸上的表情变化上,阿尔弗雷德已经看到了一点端倪。忽然,他大吼一声:“众骑士听令!”
那群骑士在门口哗啦啦地跪了下来。看着他们,阿尔弗雷德严肃地说道:“在我生病期间,只要苏格兰的危机没有解除,温契斯特的军务就全权交给瑞典王打理,必要时,她可以调动全国的军队。你们全部要听从她的命令。明白没有?”
艾拉被吓了一跳:“阿尔弗雷德,你这……”
“你以前也曾把军队放心地交给过我。既然是盟友,就得有基本的信任。”阿尔弗雷德示意艾拉不要打断他的话,因为他已经没有多少说话力气了,“至于我的部下服不服你,那得看你了。必要时,你可以处死包括在场的骑士在内的任何人员,以正军纪。”
没有人说话。于是阿尔弗雷德又生气的喊了一声:“听到没有,回答我!”
那群骑士这才在地上低头回答道:“遵命!”
阿尔弗雷德松了一口气,然后脸上就露出了疲惫的表情。他坐不住身体,慢慢地躺回到了床上。忽然,他说道:“艾米小姐,你有没有考虑过现在和我马上结婚?”
“哈?”艾米愣了一下,“你这是在……开玩笑?”
“是啊,开个玩笑。”阿尔弗雷德的眼睛慢慢闭了起来,“我还没结婚,如果就这样死了,你们就按继承法规定的,找一个继承顺位排在最前头的继承人吧。”
那群骑士们大惊失色:“骑士王,你……”
“我累了。”阿尔弗雷德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都退下吧。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再来看望我。”
众人只好退了下去,把阿尔弗雷德留在了那间有些阴暗的屋子里。艾拉忍不住回头一瞥,却看到他又坐起身,把挂在床边墙上的湖中剑取了下来,如对待恋人般抱在了怀中。
刚一走出房子,那群骑士们就扯住了艾拉的袖子:“瑞典王,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骑士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