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新利张开眼。
顺着周宁手指的位置看过去,虽然血腥,但终归是比那些黑炭一样的位置好受些,他松开手,赶紧去摸照相机。
周宁没说话,人就是这样,看过最难以接受的事物后,再看之前都觉得血腥的状态,也能顺利地接受,看了之后还得拉着他帮忙。
随着咔嚓咔嚓的快门声,赵新利拍了很多照片,周宁将死者胃部取出,别的组织也都进行了取样,这才简单缝合。
不是他不想认真缝合,也不是因为这是犯罪嫌疑人就草草结束,而是没法下手,毕竟表皮碳化,针一下去就碎裂,所以只能挑选肌肉层,将胸腹关闭。
死者头部没有骨折,触摸也没发现别的损伤,周宁就放弃了开颅。
赵新利在一侧干呕了阵,缓过来才回到解剖台前。
“这个也做完了?你有啥发现?刚刚徐大还发短信催问你,有没有嫌疑人的身份信息。”
周宁摇摇头,烧成这样,有价值的信息不多。
“信息不多,第一次与大巴车的撞击,造成他肋骨和胸骨的骨折,一根肋骨刺中心脏,造成心包填塞,所以120的救援人员检查的时候,他正处于一个假死的状态,那個时候即便做什么,意识也是模糊的。
死者男性,身高在170-175之间,年龄40-50岁之间,残存的手指碳化,无法提取指纹,如若想知道具体年龄,需要取耻骨联合,不过这个时间更慢,明天才能做出来结果。
不过我发现,死者没有什么脂肪,尤其是四肢的肌肉很发达,腹壁很薄,腕部、肩部的骨节韧带发达,牙齿有烟垢茶垢,这是长时间重体力劳动的人。
还有,死者左上第一门齿缺损一半,牙齿根部有些松动,我认为断裂的时间不久,就在一个月内,这个算是比较有特征的地方。”
一说这个,赵新利似乎忘记之前的难受,直接拨通了徐达远的电话,周宁晃晃脖子,他没凑过去说,毕竟接连做了两个解剖,这种高强度的工作,还有身心的挑战让人极度疲惫。
挂断电话,赵新利看看周宁。
“头儿说了,大巴车的尸体不用尸检,死者单位的人,带着家属稍后过来辨认,至于叉车司机他们有方向了,有咱们这个特征怕是马上就能比对出来。”
周宁点点头,看了一眼时间,一阵头晕的感觉,让他身子一晃,此时已经是18:20,赶紧脱掉身上的衣服和帽子口罩,直接坐了下来。
“叉车司机的尸体让他们送回去吧,我稍微休息一会儿,有点儿低血糖了。”
赵新利扶着周宁,从解剖室走出去,外面有个长椅,扶着周宁坐下,毕竟解剖室里面都是焦糊味儿,随后递给周宁一盒牛奶。
“你坐这里喝牛奶,我让小刘他们过来。”
说着,赵新利去安排了,不多时三人拉着平车过来,尸体被蒙着布推出去,这边门还没关闭,何春阳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中年女子被搀扶着,脚上似乎都没有力气,一进来哭喊声就骤然大了。
不用问,这是大客车的死者家属和单位领导。
看到这一幕,周宁突然想到一个段子。
学医的老师,最后给学生上的一堂课,问学生,今后遇到医患矛盾,有人冲进诊室要砍人,你们要怎么做?
老师否定了所有学生的答案,语重心长地说:
要跑,要往设备仪器最多最贵的地方跑,一旦这些有损失,医院一定会出面解决的。
眼前这个情况,不就正说明了这一点。
如若单单是司机死了,车辆没有严重受损,保险公司和客运公司的人不会这么快进行处理,如今能陪着来辨认死者,还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甩开这些想法,周宁站起身,他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浸透,何春阳朝着周宁微微点头。
“小周法医,阳光客运公司的领导和高师傅的妻子来辨认死者了。”
周宁点点头,几个领导脸上都带着有些不信任的表情,估计是觉得自己年轻吧。
“大巴车死者的尸体在太平间保存,至于是否解剖,这个我们听取死者家属意见,毕竟死者的死因很明确,头部外伤造成的颅脑死亡。”
女人使劲儿摇头,挣脱开扶着她的两个人。
“我们不做尸检,不做!”
周宁朝着赵新利伸手,大巴车司机体表尸检报告已经做了,他递给何春阳。
“你们可以去辨认尸体了,体表尸检报告后面,有一张放弃尸检的申请书,麻烦死者家属签个字。”
何春阳接过夹板,看向那两个客运公司的领导。
“不知道你们是否认同放弃尸检?”
那二人互相看看,这才点点头说道:
“这个体表尸检报告,给我们一个复印件就行,保险公司那边需要这个东西,别的我们公司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