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不懂。”
大鹅对陆然的回话让在场五人一狗都有些傻眼。
“因为我本不是人,而是一只鹅。”大鹅不仅开始跑题,又开始了啰嗦,“这个机缘,至今说起来也很玄妙,我本是一只家养的黑天鹅,某天我清晨醒来,忽然念想中就出现了这么一座山,我正抬头看着它的巍峨高耸,低下头,我就已经到了这座【神山】的半山腰,我开始有些惊奇,但我很快不再迷茫,我明白了自己已经成了仙,我于是同我原本的主人交涉,但他开始只是害怕,说是什么不祥之兆,后来我一再给他解释,他才放下心来,但结果是他们全家人玩弄了我几天之后便将我高价卖掉了,于是我便这样成了本地的一大奇物,后来在商人的层层转售下,开始了数十年在人间兜兜转转的日子,经历了数十任新主人,见到了各种光怪离奇,直至最后一位帝王将我献给了教尊,教尊带我来到了此地……”
讲到此处,大鹅有些动情,大而无神的眼中似乎闪过了泪光,但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离题了千里,又将话题转了回来,“总之鄙人想说的是,鄙人的神山是几乎一瞬间就出现的,其实没有经过正确和系统的锤炼,用更专业的话来说,就是我一夜之间修成了念魂、仙魂,但我说这些往事也不是在这里白说,我想说的是,我一直觉得,修仙,尤其是从人到赤仙,修的并不是躯体,而是忘记躯体本身。”
“多谢仙师赐教。”尽管万隐心并没有听得十分明白,还是上前鞠了个躬,以示尊敬,她虽说手中已有仙教派发的赤仙牌,但如仙师所说,她确实并未达到“忘记身躯”的境界,她于观想之中看见的【神山】似乎也并不是什么神山,她平日里看到的,是个两步就能飞身上去的小土丘,而土丘的后面,是更多的土丘……
陆然则是越听越糊涂,但他在这位大鹅仙师的话中发现了一些细节,开口问道:“仙师,我方才听您的话,您也在这化阳观修炼过?”
“当然。”
两个字的回答,并不是大鹅仙师,而是那位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的覆面少年,也就是那位神秘的第三位内室弟子。
大鹅仙师转过头来,“师兄,你有话要说?”
他这一句师兄,差点把在场的五人(包括那名童子)惊掉了下巴。
如今在册的内室弟子一共六名,人尽皆知的有五位,除了一位从不抛头露面的二师兄,难道这位少年,便是那位唯一一位可以进入天魁区的大仙人?
想想,不太可能。
“现学。”大有来头的黑衣蒙面少年又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
大鹅嘎嘎嘎地笑了起来,“没错,我之前说的那些玄妙的理论,是书中看来的,你们也可以去找来翻阅一下,《玄门指南一零八》,作者是仙师李洱的大徒弟墨先。”
众人看看大鹅仙师,又看了看蒙面少年和他的狗,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无聊。”少年再度开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开口,从不超过两个字。
大鹅仙师对他是真的客气,从童子肩上又飞了下来,摇摇摆摆走到了少年面前,还伸出两只肉翅学着人那样一作揖,“其实师兄才应是那位最适合这个位置的仙师,还请师兄不吝赐教,给弟子们指点一下迷津。”
“呵呵。”少年干笑着蹲了下来,是为了安抚大鹅仙师欺近时躁动不安的那只黑熊狗。
熊狗与少年对视一眼,立即安分下来,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
少年的目光越过大鹅仙师,先是停留在万隐心身上,他喊了万隐心的名字,“隐心。”
接着他又看向了陆然,眼神从平淡变成了些许的轻蔑,他也叫出了陆然的名字,“陆然。”
众人都不懂他话中的意思,也不敢开口,最后还是大鹅仙师问了一句,“师兄的意思是?他们两人都没戏?”
“呵呵。”少年又笑了两声,然后轻轻抹去了脸上的面罩,面罩之下,果真是个唇红齿白,桀骜不驯的少年,鼻梁陡峭,双唇如刀,双颊之上,左右各长了一个对称的泪痣。
似乎他拿了覆面,便能开始说大段的话,他开口冲着大鹅仙师骂道:“你这只鹅,是真的愚钝误人,这么简单的话听不懂吗?隐心陆然,隐心入然。”
骂完大鹅,他再看向万隐心,万隐心的脸刷地红了,回应道:“是。”
他又看向陆然,陆然对他笑了笑,陆然一向就喜欢像他这样奇奇怪怪的人。
少年的脸,皱成了一个囧字,跟着便是破口大骂,“是你个头啊,笑你个鬼啊,你们两个,以为是在跟你们玩猜谜吗?到底明白了吗?”
他一开骂,大鹅似乎很是高兴,拼命扇了几下翅膀,而两位陪读,葫芦头和繁英仙子,虽然着急得不行,却不敢多一句嘴,插半句话。
陆然和万隐心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还是万隐心上前一步,先开了口,“仙师一提醒,我们就懂了,赤仙的口诀,恰好隐藏在我们二人的名字之中,隐心,就是将身心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