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愚一路上轻车熟路,带着两人走街串巷,开始往城市最秘密的深处进军。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一间名叫“利惠”的菜市场。
许多年前,马家三兄弟的父亲,在菜市场里卖猪肉。
三兄弟从这里起家,开始做的,是一间烧腊店。
有人说他们家的烧腊,卖了一些特别的邪货,三人也因此名声大噪,后来,三人便跟了当时洪升的“九七爷”,再后来,便代表洪升,四分了枪港市的天下。
三兄弟,后来虽然将总部设在大安,但每逢初一十五,他们还是会回到利惠菜市场对面的小屋之中。
猪肉马虽然死了,可他的母亲,也就是三兄弟的嫲嫲,却还健健康康的活着。
今晚,既是十五,又是中元节,李小愚断定,三兄弟一定会回来此地,陪老嫲嫲吃餐饭。
李小愚偷偷跟踪过三马几十次,这是一件他绝对能确定的事情。
枪港的市场一般都开得很晚,这个时间,很多人刚下了班,会顺手再买点小菜,回去烧一烧,吃一餐好饭,慰藉一下一天的劳累。
李小愚用手指了指一扇紧闭的朱红大门,门头很小,反复的修缮又让其显得很新,因此在一排老旧破损的矮屋中,特别抢眼。
“就是这里了,他们一般七点半会到,八点半就离开,现在是六点四十,我们还要等四十分钟。”
陆然点点头,看了看李小愚,又看了看冠英,最后目光,扫向菜市场旁的一排门面房。
那里,有一间小小的服装店。
“我们都去换一身衣服。”
陆然语调深沉,迈开步子,就走了进去。
二十分钟后,李小愚换掉了那一身黑灰和血迹,冠英换掉了那显眼的一身道服,陆然,则是挑了一身极其抢眼的红衣红裤,这大夏天的,外面还罩了一件同样红色的风衣。
李小愚终于有些看不过去,撇嘴道:“铁锣湾最骚最潮的古惑仔,怕也是搭配不出来这一身。”
冠英还是不太放心的样子,“陆居士,我们一会,可是要去杀人,你这样,会不会太醒目了点?”
陆然还是忍不住笑了笑,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狠狠盯着两人的眼睛。
“记住,今日所有杀的人,都算在我的头上,胜和团和这里和以后我们要去的地方,你们两个,根本来也没有来过,去也没有去过。”
……
说了那番话后,李小愚一直闷声不响,只是领着两人来到过去他常待的一间餐厅二楼。
冠英则一直在追问陆然,“陆居士,这是为何呀,既然我们三人同行,那便是要一同承担的。”
陆然不搭他的话,闷声干掉了面前一大碗鱼丸粗面。
七点二十分,市场的入口传来骚动,马家三兄弟带着二十来个兄弟,开着五辆车,大摇大摆回到了利惠市场。
火烧胜和团的消息早就传到三马的耳中,损失已经派人去清点,对于李小愚的追杀令也已经发出,饭还是要吃的,嫲嫲要是生气了,那日子更不好过。
大暴乱之后,各方都在虎视眈眈,想吃掉对方,这时候本就如临大敌,千防万防,不如不防,多带几把枪,暗门子,讲究的就是一个听天由命。
三兄弟都是粗人,孝顺大概是他们身上仅剩的美德,当然,这其中,也有别的原因。
坊间都传说,马家三兄弟的嫲嫲,在屋里洗澡的时候,有一只金猪闯了进来,嫲嫲用澡盆将它扣住,从此马家便鸿运当头,三年不到的时间,三马的父亲马奔不仅开出了一间枪港第一的烧腊店,自己的身材也肥了三圈。
还有一种说法,说嫲嫲捉到的那只金猪,是山上的野猪,而且是猪皇,这猪皇传说中来到家中,家中必生富贵,但同时,家族之中也要有人以精血喂养,而马家自然就是三马的父亲马奔,马奔也的确短命,生下马如燕后不久,便暴毙在家。
马奔死后又三年,三兄弟的母亲也跟着去了,也是暴毙前三个月忽然变得无比肥胖,用街坊的话说,那就是“胖得已经没了人形”“胖成了一头活猪”诸如此类。
闲话往往都不是空穴来风,马家接二连三又死了四五人,都是秘密出殡,连夜送去火葬,坊间都说他们家供着那猪皇,而这猪皇虽然旺生意,但也极其邪门。
到了后来,马家的人几乎死绝,只剩下了老嫲嫲和三兄弟,亲戚也不敢再跟他们来往,倒是烧腊店的生意越来越好,因为另一个传言,说吃了他们家的烧腊,人就会走运,一时间在枪港开了二十几间连锁,赚的钱多到有人看到,堆满了马家的阁楼。
三兄弟很快长大成人,个个身材魁梧肥大,也都是一副猪相,他们越来越有钱,后来又加入了暗门,在暗门里也是混得风生水起,街坊邻里这些话便说得少了,到了现在,利惠市场这一片的人,有两个字提都不敢提,一个是“猪”字,另一个,就是“马”字。
秘密,自然烂在了三兄弟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