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症?”
陆然下意识摸了摸肩头,伤口的包扎仍在,按下去也还隐隐作痛,可这,算不得绝症吧?
毕竟自己这只手不久之前,还轻松举起过两块金砖。
名叫瞿仙的医生抽出一张黑纸,指着上面一处白点,神情极其严肃,“胸腔扫描,有大面积阴影,已经确诊是肺癌。”
陆然扫了一眼,虽然没有看懂,但那阴影的形状独特,两颗同样大小的珠子叠成一个葫芦形状,紧密相连,正是洞察天君放入他体内的宝贝【涅血火珠】,也就是所谓的仙窍。
“是看这里吗?”陆然神情淡然,伸出手往黑纸上指了一指。
“嗯。”瞿仙面容沉重地点了点头。
“那,有得治吗?”陆然笑了笑,调皮一问。
瞿仙摇了摇头。
陆然瞪大眼睛,“那你这么着急找我?”
瞿仙清清嗓子,“我找你,是因为作为医生我有义务告知你的身体状况,因为你的时日无多,所以请你珍惜,不要留有遗憾。”
顿了一顿,见陆然面无表情,只是有些出神,他又补充了一句,“毕竟,你还这么年轻。”
“那还能活多久?”猛不丁,陆然转转眼珠,问了一句。
“乐观估计,三个月吧。”
“那要是不乐观呢?”
“一个月。”
“那足够用了,谢谢你,翟郎中。”
陆然面容极其轻松地转过身去,推开门,自顾自走了。
瞿仙这才将一直插在白大褂口袋中的双手抽了出来,擦了擦手心的汗,长出了口气。
做了急诊五年医生,每每这种宣判病人死亡的场面,他还是十分紧张和害怕。
只是像刚才那位年轻病人,他的反应,却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轻松,真正的无所谓,就好像已经死过了一次似的。
的确也有些奇怪,他的身体素质明明很强,二十岁不到,怎么就得了这样的绝症?
还有,他方才为什么叫我郎中?
瞿仙回到座位上,出于职业习惯他将陆然的那些CT片子拿在手上,又核实了一遍。
他忽然惊叫出声。
手中那张“肺癌”的片子,那个阴影,刚才明明不是这个形状。
见鬼了真是。
*
*
陆然微笑着回到了四楼。
想着那位年轻郎中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想着他说自己还有一个月好活,虽然这种事情其实开不得玩笑,但还是很好笑。
或许,这就叫时代的局限性。
陆然脑中也不知从哪蹦出这么个词,接着就是灵光一现——其实自己的存在,在这方世界,也是一种“仙迹”,或许,不用等他主动出击寻找,自有“有缘之人”会找上门来。
自己还有一个月时间好活,将来倒是个极好的脱身理由。
这么想,所以觉得轻松,又想到回去就要将礼物送给灵真,更是有些小小的期待。
推开四零八室的门,里面忽然变得很静。
慧真在睡着,灵真也趴在床边,睡着了。
所有的钱,都整整齐齐按照大小面额理好,放在了病房的床头柜上。
陆然在那呆看了两秒,心中顿时又觉得有些感伤。
这时,窗外又忽地热闹起来。
电光一闪,雷声轰隆隆。
又要下雨了。
陆然轻手轻脚走进房间,将门窗关好,将屋内的大灯关掉,只留一盏床头灯。
然后他席地而坐,就这样静静看着这两姐妹。
他觉得这样的画面很美,可又说不上来美在何处。
可他至少觉得这一刻很平静,很温柔,也很寂寞。
他应该看着这一幕,也慢慢地困倦,躺下,睡上那么一会。
可恰恰相反,他莫名其妙,开始心慌。
心慌得不得了,好像今天是个什么重要的被自己遗忘的大日子。
暴雨将至。
人的命运未定。
睡美人和得了绝症陷入迷城的自己。
如同一场雨在等待着另一场更大的雨。
忽然。
雨下了下来。
陆然也终于知道自己在慌张些什么。
如注如流的暴雨声也不能阻挡的巨大动静,至少有十辆车停在了这间医院的楼下。
车中涌出至少四十人。
十人守在了门口。
剩余三十人都上了楼。
二楼。
三楼。
又有十人守住了四楼的楼梯口。
其余二十人在走廊上张望之后,朝这个房间蜂拥过来。
二十人中有个人拿着根拐杖,走路的时候,拐杖撞击地面会发出有规律的“咚”“咚”的声音。
有人在小心翼翼的说话。
有人捧着重物在喘气。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