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去,只见榆树村村支书于满山走了过来。
“于支书,有事?”
能找到这儿,想必是专门来找自己的。
“杨同志,是这样的。”
于满山坐在杨军身旁,点了一锅旱烟,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接着说道,
“刚才孙大山家的大妮子找你,说要还你钱和粮票,我寻思着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我也不敢擅自做主,所以就过来找你商量一下。”
“原来是为这事啊。”
杨军于是把孙大山老婆小产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问道,
“于支书,你说这事被我碰着了,我能不管吗?”
“又小产了?”于满山叹气道:“算上这个,今年他家一共失去三个孩子了。”
“什么意思?”杨军一愣。
“孙大山一共十三个孩子,现在只剩下六个了。”
“开春的时候一个十二岁的男孩没了,今年夏天的时候,又没了一个八岁的女儿,算上今天这个,今年一共失去三个孩子。”
于满山说完,低垂眉目,脸色如水。
似乎这种事司空见惯了。
杨军暗自算了一下,一共十三个孩子,现在存活六个,再加上今年失去的三个,还剩下四个。
不用问,那四个肯定也没了。
这一刻,杨军有些发疯,就像找个人打一架,来发泄心中的那份疯狂。
这年头,传宗接代的思想根深蒂固,在医疗卫生和经济条件不发达的情况下,只能靠多生孩子来保证香火不断。
“于支书,求你帮个个忙。”
“你说。”
“等你儿子下次回家,让他带孙大山或者他的子女去轧钢厂上班,你看成吗?”
杨军想着,这两天还要跟伊秋水去别的村,不能带着孙大山回城上班,所以,他才拜托于满山的儿子于时运带着孙大山或者他的子女去轧钢厂上班。
听了这么心酸的故事,他不能无动于衷。
他不是大圣人,但是他只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帮一把是一把。
“这……这事不好办啊。我儿子就是个普通职工,他可没那本事安排人进去。”于满山一脸为难的说道。
“不是让你儿子安排工作,只要你儿子把人带过去就行,剩下的事我来安排。”杨军解释道。
“那……那也不好办吧?”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到时候你告诉你儿子,我叫杨军,他就知道怎么办了。”
“那……那好吧,到时候我一定转告。”
于满山虽然嘴上答应,但是他心里却不认为杨军能办到。
要知道,当年他不知道托了多少关系,搭了多少人情和金钱才让儿子进厂的,而杨军轻飘飘的说能安排进人,这让他实在难以置信。
随后,两人谁都不说话,各自抽着烟。
于满山抽着他的旱烟锅,杨军则抽着卷烟。
这时,远处走来一个小青年。
那个小青年朝杨军这边瞟了两眼,然后夸过田垄向那位干活的姑娘走去。
那人二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中山装,上衣兜里插着两支钢笔,梳着中分头,也不知头发上抹了什么,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造孽啊。”
看着那人走向那姑娘,于满山忍不住说道。
“咋的了?”
杨军问道:“于支书,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全体村民今天都休息,而那位姑娘一直在干活?”
于满山闻言,把烟锅子鞋底上磕了几下,然后把烟枪往腰中一插道,
“那姑娘叫黄雅妮,是城里下来的知青,人长得漂亮,也非常能干,但是由于出身的原因,一直没能回城,”
“而那个小青年叫李子轩,是公社派来的蹲点干部,他见黄雅妮漂亮,就想娶她,那姑娘不愿意,他就刁难为难那姑娘,每天给她派最重、最累、最脏的活儿,为的就是想逼迫她屈服,而那姑娘也是刚硬的性子,死活都不屈服。”
“哎,也不知这个李子轩又要起什么幺蛾子。”
于满山眉眼低垂,似乎对眼前的事无能为力。
杨军听到黄雅妮这个名字时,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他仔细一想,顿时想起来了。
前几天,他在饭店吃牛肉面的时候,王雅婷和张淑华曾经跟他提过这个女孩。
当时,王雅婷说黄雅妮的母亲病危,想让自己帮忙把黄雅妮弄回来,但是被自己拒绝了。
没想到,这世界真小。
竟然在乡下这个地方碰见了黄雅妮。
此时,他才知道黄雅妮插队六年为何还不能回城了。
原来都是这个叫李子轩的人使坏。
杨军和于满山坐在田垄上,两眼盯着黄雅妮的方向。
由于离的很远,听不见他们说了些什么。
两人没说几句话就发生了争执。
只见黄雅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