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瞬间,他瞧清了炕上的情形。
炕上男男女女躺着五六个孩子,有男有女,最大的那个有十八九岁了,小的只有二三岁。
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躺在被窝中,只露着头在外面。
就在这一刻。
杨军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眼疼。
他没想到孙大山家穷成这个样子了,家里的孩子连衣服穿都没有。
其实,他早应该想到的。
农村人有很多像孙大山家这种情况的,除了下地挣工分穿衣服外,其他的人都躺在炕上。
一是为了减少衣服的磨损,二是为了减少体力的消耗。
家里吃的、穿的都紧着大的来,毕竟还指望着他们下地挣工分呢。
“孙大哥,在院子里聊两句就行。”
杨军退出主屋,站在院子里。
他尽量把目光转向别处,但是又忍不住的去偷看。
以前只在小说中见到的情形,没想到今天却亲眼目睹了。
他的心在这一刻跳的特别快,一种内疚感油然而生,就好像孙大山过的这么穷是他造成的一样。
“对不住了,杨同志,你看……这招待不周的。”
孙大山尴尬的笑了笑,嘴里不停地道歉。
此刻,他的背佝偻了许多。
“没关系的,外面坐着亮堂。”
孙大山搬来两个小板凳,递给杨军一个,两人就在院子里聊了起来。
“杨同志,一看你就是城里的干部,不知道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孙大哥,别一口一个同志的叫着,听着别扭。”
“如果你不介意,咱们以兄弟想称吧。”
“不敢,不敢,你是干部,我是群众,可不敢乱了称呼。”
孙大山连连摆手,身子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似乎想和他保持距离。
杨军见状,也不再逼他。
他知道,这种阶级观念早已深入人心,不是一时半刻能改变过来的。
“孙大哥,莪在轧钢厂上班,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去找我。”
“你也在轧钢厂上班?”
孙大山一拍大腿,大声道:“这可太巧了,咱们于支书的儿子就在你们厂上班,说不定你们还认识呢。”
杨军闻言,笑了笑。
厂子里就那几十个干部,所有人他都认识,就是没有姓于的。
而孙大山所说的这个于满山的儿子估计就是个普通职工吧。
“是吗?那可真是太巧了。”
“听说支书家那小子在第三车间当焊工,一个月工资二十多呢,怎么花都花不完。”
孙大山眉飞色舞的吹嘘道,就好像一个月拿二十多工资的人是他。
从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孙大山非常向往那样的生活。
“不错,不错,一级焊工二十七块五,够一家人花的了。”杨军道。
“对对,就是二十七块五,那小子每个月都往家寄十五块,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