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殿下恕罪!”
当李迁哲一行来到江陵北面的武宁城时,秦王一行已经抵达此间,李迁哲心中自是有些忐忑不安,忙不迭硬着头皮入前作拜道。
“长沙公不必多礼,孤今受遣为事而来,迎送之礼小事而已。朝廷任公于此亦为牧民宣治,余事皆为分外,不必介怀!”
秦王李晋如今已经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相貌兼得父母之长、很是英朗,虽还没有形成独特的气质,但因家教优良待人接物也是彬彬有礼,性格端庄之余也颇开朗,只是从长安一路奔赴山南只用了不足旬日,因此显得有些疲惫。
李迁哲听到秦王这么说,心内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尽管相见不久且只说了几句话,但他对这位天潢贵胄已经是颇生好感,在暗暗打量秦王几眼之后,便忍不住感叹道:“当年臣于汉水初见至尊,一时惊为天人,今于江陵迎见殿下,当年惊艳今亦有感。殿下青春韶年,兼得主上超逸风格,当真令人惊叹!”
这话说的多多少少有点肉麻,左近群众却无人敢笑,而是各自点头表示附和。
李晋年纪虽然不大,但类似的情景也多有经历,他固然欣喜于旁人称赞自己颇肖其父,但也并没有因此而乱了心怀思绪,只是又笑语说道:“血脉相传,料非俗类,但任事无缺,才可免称庸才。长沙公称誉尚早,定乱凯旋之日,再借你赠言,归奏主上!”
虽然刚刚受封出阁,但李晋素来都不是一味养在深宫之中,待人接物也并不怯场,与李迁哲对话几句然后又在其引荐下与荆州群属一一相见,而后便一起返回江陵。
“平生虽是初履,此城却与孤有缘!人间方才有我,城头正奏凯歌。邓国公等当年俱从主上威震山南,今我有幸与公等世间名将共事于此,若显拙露怯,公等需帮我稍为遮掩啊。”
来到江陵城外,李晋望着此城忍不住感叹道,他虽然第一次来到这里,心内却是倍感亲切,又想到父亲的丰功伟业,忍不住便向同行的田弘等人说道。
田弘闻言后忙不迭欠身道:“臣等亦是人间俗类,幸蒙不弃、得从主上,遂得一时薄名。殿下深得传承、耳濡目染,南川宵小难能匹敌,臣等幸从分功,亦如前事。”
“言谈可以恭维,临事仍需努力。孤今奉命入此,但凡有益于事,有求必应,惟求诸位从速定乱、相共凯旋!”
李晋如此身世,对他而言常人深感忧困的问题都不成问题,而他所需要面对的则是如何在一片正面热情的咨询中获取到真正有用的讯息。
所以他在父亲的教导下,从很小就明白要将人的言行分开来看,明确自己的目标,并且把握住那些真正有助于完成目标的元素。
江陵这里已经聚集起了山南道五万甲兵,待到秦王一行抵达之后便陆续开拔、舟车并进的杀往南川,负责前线督战的乃是田弘,李晋则坐镇江陵后方,在舅公卢叔虎以及荆州刺史李迁哲等人辅佐下,一边了解并主持定乱大军后勤事宜,同时又分批接见安抚山南各地赶来求见的士民。
南川叛乱的豪强分散在山野沟壑泽塘之间,真正战斗起来的作战难度并不太大,田弘统军入境之后便先在鄱阳湖南击败了叛军大部,但是接下来的围剿却比较麻烦。
南川地理多泽塘丘陵,并非一片平野,当这些叛军化整为零的分散于乡野的时候,便借着对乡里地形的熟悉了解而跟官军玩起了捉迷藏,官军每至他们则一哄而散,官军若退他们便又开始寇掠乡野。
如此定乱战事从年初一直进行到了晚春时节,足足三个多月的时间仍然没有完成对这些叛军的围剿肃清,定乱战事陷入僵局,钱粮消耗则是与日俱增,而且如若叛乱再继续持续下去,无疑会大大耽误耕事,乡人失耕歉收,生计无着,恐怕又要破家从贼、使得乱事更加严重,从而陷入一个恶性循环之中。
面对这样的情况,作为江州刺史的王僧愔便提议与其继续追剿,不如加以招抚,以免战事继续进行越发的劳民伤财。
但当他作此提议后,当即便遭到了一些主战将领的反对,直道王僧愔此计并不可取,之前便是因为怙恶养奸而致成此祸,如今若再进行妥协,只会让这些南川豪强们越发刁顽难驯。而且如今战事之所以陷入僵局,并不是因为战力不及,而是因为那些叛众太过狡猾。当下唯有秉持除恶务尽的原则,才有望彻底肃清这些祸乱的根源。
双方各执一词、彼此吵闹不休,谁也说服不了对方,随着争执的继续,陆续还又有其他的意见出现,这些意见自然也都汇总到了秦王李晋这里来,由其做出判断取舍。
但李晋只觉得这些意见各自都有可取之处,又各自都有不足,让他采纳哪一个他也难下决断。包括卢叔虎等人各自也都持见解,自然难以给他有建设性的指点。
“圣驾已经归京,殿下若委实难决,不如将此边情况具表奏告朝中,由至尊做出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