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可谓是掷地有声,就连一众使者们听完后脸色也都各有变化,有人面露忧惧之色,有人则暗暗颔首以示赞同。
李泰听完这一番话,也没有急于表态回应,因知后边必有下文,只是耐心等待着。
果然陆杳在经过一番慷慨陈辞之后,接下来便又说道:“或谓人地无主、不合则去,唐王急于安抚此诸轻于去就之徒,不惜危言相勒,则某等使徒为求家国两全,不得不应。
但也请唐王明白,我主心怀中兴之志,多有慷慨情怀,未必肯轻屈威慑,天子一怒则血流漂杵,此群徒亲属未必还能保全。并非我主残暴成性,而是此事实在常情难忍!以此敬告唐公,希望唐公能够雅察。”
“陆舍人言辞藏锋,怪不得能为齐主所使、入此言事。只凭今日一番辞令应答,异日邺城相见,你可直来见我,不必转诉他人1
听完陆杳这一番应答之后,李泰脸上便流露出几分欣赏的笑容,这番话说的倒是软硬兼得、恰到好处,也让李泰对其不免另眼相待。
他稍作停顿之后,便又继续说道:“既然双方是要谋和,我自然不会让你等为难。如若齐国肯将金墉城戍人家属礼送南来,则河北方面,我也可作出一定的让步。”
听到李泰表示愿意在河北方面有所让步,陆杳等人心内俱是一喜,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疾声问道:“唐王愿将师旅撤离河北,双方以轵关、河阳为界?”
“我肯作出让步,你等竟要以此相胁?”
李泰听到这话后又是一笑,旋即便抬手摆了一摆,着员取来河阳一线的简略地图,沿着黄河以北区域稍作勾划,口中同时说道:“今双方约定停战于马场一线,彼此暂不相扰。如若你国肯答应前事,则我师旅可再西撤数百里,太行以南彼此以沁水为界,并我师旅不再轻易涉水相扰。”
沁水发源于太岳山麓,然后纵穿山西一众山岭向南而来,切穿太行山后流入河内平原,自河内平原的西北流淌至东南,最终在荥阳北面汇入黄河之中,沁水以西与黄河之间所形成的夹角基本上就相当于河内郡的范围,野王、温县、轵县等地皆处此间。
魏军自建州南来,冲出太行山而杀入河内地区,主要活动的区域也都在沁水以西。至于说之前所划定的停战线位于马场,则是因为魏军斥候活动范围的扩大,以及河北当地一些豪强趁势而起、打着响应魏军的口号而割据地方,实际上魏军成建制的军队还很难深入马场进退活动。 现在李泰直接开口给双方在河北划定了一个临时的疆域线,已经吞下并且有把握在后续控制起来的地带,他自然不可能再吐出来,但也并没有狮子大开口的勒索更多。
能够占领河内郡大部分的区域,等于是一只手已经插进了河北境内,接下来等到时机合适,再挤进身体的其他地方也就比较容易了。
北齐的都畿邺城位于魏郡,与河内郡之间还隔着一个汲郡,而马场便位于河内郡与汲郡境内。如果说把疆域划定在马场,就等于是在北齐脖子套上一根钢索,那么把双方疆域划定在河内沁水,就类似于一柄钢刀抵在心口。
虽然两种情况同样比较危险致命,但一旦遭受绞杀那就是毫无悬念的死亡,挣扎的空间和余地都非常校而一旦钢刀刺杀,起码还有坚硬的胸骨和厚实的肌肉可以稍作防护,能给人争取一点反应防备的时间。
从沁水到邺城,彼此间虽然并没有险要的天堑要塞可供防守,但总还有着几百里的纵深,而且北齐的骑兵力量向来很成熟也很强大,无论是对敌情的洞察还是沿途狙杀、以及据城而守,只要保持警惕,都能拥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齐使众人在听到李泰所提出的方案后,各自也都紧皱起了眉头。从他们的角度而言,当然是希望西魏的势力能够撤离出河北,双方以黄河与太行山为界,放弃河洛已经是他们之前内心所划定的一个底线了。
可是现在还没等到他们自己划出底线,这底线已经先一步投敌了,已经让他们的处境变得被动至极,想要达成和谈共识的话,也就难以保持什么强硬的姿态。
之前陆杳用唐王自己所提出的要求逼其作出一定程度的让步,已经是他们在外交层面能够做到的最大成果了,想要再让对方做出更多的让步,显然已经不是单纯的谈判能够做到的了。除非国中能够在同一时间,配合和谈的进程而做出什么强硬的军事行动,以加强他们话语的力量。
双方前后接触多次,和谈也进行了不短的时间。这一次趁着河洛被彻底拿下的势头,李泰已经不打算再与对方继续虚与委蛇下去,所以这一次所提出的方案,已经是西魏方面就今次战事结果给予北齐的一个最后通告,如果北齐方面不同意,那就只能继续打下去,用战争来实现这一结果了。
当然,从西魏的角度而言,现在的局面基本上也已经算是达成了,而北齐方面如果要拒绝,那就得做好动员全国、发动反攻的准备了。
众齐使们在经过李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