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外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无论是为皇帝还是为自己担忧,他这几天都是寝食不安。
皇帝的病情是好是坏,一直都没有稳定下来,当其精神尚好的时候,也对寺外的情况产生了怀疑。毕竟发生这么大的事,哪怕众人嘴上不说,各自的脸色情绪也都难免会有所流露。
皇帝本就是精明敏感之人,不可能全无察觉。更何况寺中人员这么多,也并非所有接触皇帝的人都会遵从高归彦的禁口令,想必当中也会有人暗暗的向皇帝透露一些讯息。
不过皇帝倒是始终没有向高归彦问起此事,这让高归彦在暗自庆幸之余,也一直都在绷紧心弦。
皇帝这样的态度,要么是已经完全的死心、在刻意的回避这些让其烦躁不安的事情。要么就是在积攒精力、思忖对策,准备做出垂死一击。毕竟正如皇帝之前所言,虎豹虽老,犹可噬人,谁若因此而掉以轻心,那么离倒霉也就不远了。
在收到常山王使人传告会面商讨的消息后,高归彦没有多想便立即答应了下来。只是在决定会面地点与会面方式的时候,彼此间又产生了一些分歧。
常山王自然是不可能到甘露寺来会面的,而高归彦作为如今甘露寺中最重要的宿卫大将,自然也不会以身犯险。
双方彼此对对方都缺乏一个最基本的信任,经过一番往来数次的商讨之后,这才决定在甘露寺西面围墙上打出一个洞,彼此各带亲信前往,隔着墙洞进行交流。
虽然这样的方式也难保万全,但是在双方皆有意尽快展开谈判,又只愿做出有限让步的情况下,这已经是为数不多能够达成的折衷共识了。
“不意此情此景与王相见,家国剧变、令人唏嘘。如今唯愿两心相同,俱能以大局为计,勿使变乱蔓延。”
双方间隔数丈,高演望着墙洞里面被亲兵簇拥着的高归彦叹息说道。
高归彦听到这话后便皱眉说道:“大王若当真持此心意,又何必造此事端?至尊治事或有严苛,待人有欠宽宏,但唯独对大王,向来推心置腹、恩遇有加,常言大王乃是宗家难得端庄雅重之人,不可以无礼相待。而今大王于畿内妄行颠覆,更引兵至此进逼,这难道就是大王报答君上恩遇厚待的手段?”
高演听到这话,脸上也不免闪过几丝惭色,旋即便又说道:“王近来宿卫于此,都畿之事所知不深。今次畿内骚乱,造事者并非是我。杨遵彦辜负圣恩、逼反将士,而我则临危受命、为太子所遣入营定乱,协和群情。
然而杨愔祸世深矣,虽为众所刑,但对世道的戕害仍未修补挽回。今群徒奉太子与我至此,便是为的面奏至尊、劝谏改革,希望国中能够摒弃纷争、共抗外敌!”
高归彦自然不相信这一番鬼话,待到高演讲完之后,他便又再次开口道:“诚如大王所言,既然大王困于无从自辩清白,不妨先送太子殿下入寺,请太子于至尊面前为王进言解释。待到误会消除,君臣无隙、兄友弟恭,岂不美哉?”
“王乃宗家耆老,立朝资历深厚,在事亦称干练,无论情势如何,皆是能够裨益家国的重宝。何必执着于一时之狭计,误人误己!”
听到高归彦仍然是有些固执,高演便又沉声说道,言语中除了规劝之外,更有几分告诫。
高归彦听到这话后便也瞪眼答道:“天保以来,至尊予我恩遇之厚,远迈常人!我之能有今日,皆至尊所赐,大王仅凭只言片语,便欲逼我弃此恩义相结的故主,可乎?今日言尽于此,大王请退而自省是否当真全心全意为家国两安?如若只是随口道来的惑众虚辞,则又如何能够号召群众、令群徒景从!”
说完这话后,高归彦便向着高演略一抱拳拱手,然后便率领亲兵们退回了寺中,而此间的墙洞缺口也被从内里用栅栏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