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取巧都将会变得没有用武之地。
随着齐军再次发起进攻,战场上的局势很好的验证了这一点。随着齐军万千师旅负土抱薪的向前进击,原本尚可稍阻敌势的铜鞮水河道很快便被填平,使得齐军能够顺利的向北推进。
此时的魏军正因右路首胜而军心大振,当见到敌军再次大举杀来,心情虽然也颇为紧张,但也并没有太过惊惧。
身在中军大帐的李泰方自擒获的敌将綦连猛口中获知到一些敌情,便被告知敌军再次大举杀来的消息。他自塬上登高俯瞰,见到敌军并未像之前那样采取大部精骑直冲的方式,而是步骑结合的稳步推进,兵势虽然欠缺了几分先声夺人的气势,但却显得更加稳重厚实。
李泰自知这一次的敌军攻势怕是很难取巧逼退,还是需要依靠常规战法来阻遏敌军的前进。于是他便着令中军田弘率领五千步骑先行进击,阻挠敌军在北岸设置稳固据点,而自己则率领其余军众由后出发,一边继续加固阵线,一边亲自掠阵观战。
齐军所堆填起来的这座拦河堤坝宽达数丈,主力军众皆循此而进,由于刚刚铺设起来的堤坝尚未牢固结实,因此骑兵部伍并未作为首发阵容,先是由步兵阵队先行北进,在抵达北岸之后便依托于这堤坝层层向外推进。
随着后方部伍源源不断的涌上来,这些齐军将士们很快便在堤坝的北端组结成为一个椭圆形的战阵,而且这战阵还在不断的向外扩张,很快便达到了方圆里许的范围。
田弘先率轻骑向此敌阵冲进而来,一众骑士们列作比较常规的矢形战阵,排头数名精卒手持马槊率先冲进,仿佛一柄利刃直扎入敌阵当中。
齐军步阵中士卒虽也奋力的用刀盾拒敌,但是步骑之间天然就存在的战斗力差距,让他们在面对敌军人马合一的莫大冲势支持下,仍然难为抗拒,很快便有数人被当场刺杀,使得阵势被凿出一个微小裂痕,魏军骑士们便循此裂痕冲入阵中,并且挥舞刀槊企图将此缺口继续撕裂开来。
但是这椭圆战阵越往内里便越发的厚实,冲破外围几层之后,内里便几乎已经达到了人挨人、人挤人的程度。这样密集的人群固然不利于齐军反击作战,可是对魏军的冲进也造成了极大的阻挠,前方涌动的人群直接构成了一道坚韧难破的血肉藩篱,使得冲入此间的魏军骑士寸步难近。
轻骑军士一旦失去了机动力,尤其是在此敌众密结的战阵当中,后果无疑是毁灭性的。所以很快旁侧便有敌卒挥刀向此劈砍而来,魏军骑士身陷重围,虽然尽力抵挡几刀,但最终还是难免人马俱死乱刀之下的结局。
前方冲势受阻,非但难以凿穿敌阵,反而直接损失了十数名前锋勇卒。田弘也自觉此敌阵难能撼动,于是当即便引部暂退,而后于侧方结成纵队,沿着敌阵外围削掠而过,往复冲杀。
虽然如此一来难免要遭受敌军箭矢射击阻扰,但也比较有效的遏阻住了敌军的军阵扩张。外围的齐军军士们眼见敌军屠刀反复在其面前穿掠而过,身边袍泽们不断被斩杀当场,心中也是惊恐不已、裹足不前,甚至忍不住向阵内退缩,使得这军阵当中也变得颇为混乱。
但是魏军的骑兵数量毕竟比较少,单单右路师旅便使派了五千余骑,中军眼下所拥有的骑兵数量也只有五六千人。
眼下田弘所率投入战斗中的骑兵军士不足三千人,在敌军阵势尚未完全张开前,往复的游掠冲杀尚可稍为阻遏,但却做不到完全的围堵。之前的敌阵是有节奏的层层外扩,如今则是趁着魏军骑兵封堵不及而向外延伸,所形成的阵型便不再是之前那种椭圆阵势,变成了各处凸出的不规则形状。
凭着兵力的优势,齐军的阵势范围仍在缓慢扩张,随着兵势的外张,内部的混乱便得以缓解。在外围卒员的掩护下,阵内便有精卒开始披挂重甲,而后便排开前方的卒员,全副武装的向前推进,直至抵达战阵的最前方。
此时又有一队魏军精骑由侧向冲掠而来,而这些重甲步兵们却是全无畏惧,眼见敌骑奔驰而来,手中战刀便猛地挥起,顿足怒喝道:“杀!”
魏军骑士的枪槊擦在齐军甲卒那厚重的甲衣上,并没有给敌人造成任何的伤损,反倒自身因为来不及躲闪敌人的战刀,连人带马俱被斩裂剖开,洒落满地血肉!
讲到精良的战甲和武器,从来也不是西魏军队的专属,反而东魏北齐的武装水平向来都要比西魏更加的精良。李泰之所以在军事上能够迅速发展、变得强大起来,就是因为早年洗劫了东魏的晋阳宫,掳掠到了许多技艺精湛的工匠。
今次这一场战争已经是深入北齐腹心领地,当此决战之际自然不会有所藏私,最精良的武装统统都安排上。随着这些重甲步兵投入战斗,战场上的形势便再次发生了转变。
魏军的骑兵在与这些重甲步兵交战的时候,仿佛拍打在礁石上的浪花一般,只是自身碰撞的粉身碎骨,却完全难以撼动这些全身重甲武装的精锐战卒。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