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侯莫陈相总算率部退出雀鼠谷后,见到已经被焚烧破坏的满目狼藉的介休城时,他的心情自是恶劣至极。
不同于雀鼠谷南面的那些城池,介休所在已经属于太原盆地,尽管位置所在还处于太原盆地偏南边缘地带,可是自此向北却是一马平川,再也无险可守。
介休城遭受敌军的侵扰破坏,也就意味着如果敌军愿意的话,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兵临晋阳城下!
由于从雀鼠谷撤出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再加上还要防备南面追踪极近的敌军将士,当侯莫陈相率军返回介休的时候,这一路来犯的敌军早已经远遁离去了。无论侯莫陈相心中再如何愤懑,也只能自己咬牙消化。
“大王,当下该要怎么办?”
诸部将们看到介休城中残破不堪的情景,一时间也是有些欲哭无泪,眼巴巴的望着侯莫陈相发问道。
这一次他们师旅南来,在雀鼠谷中奋战数日,结果却半途而废,非但没有打通雀鼠谷通道,甚至就连后路老巢的介休城都被敌军进扰破坏。
这样的战况若是传回晋阳,皇帝陛下将会怎样的暴怒、并给予他们怎样的惩罚,他们一时间都有些不敢想象。
侯莫陈相这会儿自然也是有些仓皇无计,他先是深吸一口气,旋即便沉声说道:“进犯之贼军势大,远远超过了之前估算。况其必于南境收募奸细为其向导,北进之后才能进退自如。晋州师旅竟然全无阻截之功,使众多贼众轻易北上……”
之前在晋阳宫中慷慨请命时,侯莫陈相还夸下海口为报国仇家恨、必不让贼一甲过雀鼠谷,可现在敌人的确没过雀鼠谷,而是从千里径杀来。造成这样的局面,可不是抖个机灵就能糊弄过去。
侯莫陈相作为此间主将,自然要负最大的责任,搞不好不要说晚节不保,在皇帝陛下暴怒之下可能连他自己的一条老命都要保不住。
既然承受不了这么大的责任,那么只能推脱。晋州方面也并非全无反击之力,城中军民加起来数万之众,结果却坐视敌军在这么短时间内大举北上,长乐王尉粲等能辞其咎?而且敌军之前一直未曾履足此境,结果此番却如入无人之境,如果没有奸细帮忙,怎么能够做到呢?
随着侯莫陈相提出这样一个思路,其他将领顿时也都得到了提醒,旋即便又有人开口说道:“据留守徒卒所言,此番进犯之贼不过百数徒众,常理以论即便敌卒尽皆精勇难当,也绝难轻易攻克坚城并危害如此至深。又有军人家属奏告,贼人寇城时,城中亦多强徒响应,进据府库,哄抢时货……”
听到有人将城中强徒都归为敌军的内应了,接下来便又有人不甘示弱的说道:“贼军都已经进据雀鼠谷中囚马岭,然而距囚马岭不远的贾胡堡却无遭侵扰。堡中胡商奸猾好利,昧于忠义,会不会为利所使,做贼向导?”
“不错,羌贼巨寇李伯山当年入寇晋阳,便曾折道经此……”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补充之下,这一场战事的失利原因顿时便被勾勒的清晰完整起来,原来此战之所以失利,不只是因为晋州将士们无能所致,更因为敌军奸诈狡猾,是一个持续了长达十几年的阴谋!
且不说这些道理说不说得通,起码对当下作战不利的众将士而言是一个慰藉,不只找到了推诿过错的理由和目标,更找到了要作打击的对象。
地处介休城西南的贾胡堡,因为常有胡商出入居住而得名,而胡商之所聚集处,自然就与财宝珍货密切相关。往常这些胡商们仗着自己手中的财富与珍货去结好一众晋阳勋贵们,从而获得这些达官权贵的保护,诸晋阳兵将士们就算贪图他们的财产,也都不敢轻易索取掠夺。
可是现在如果给这些胡商冠上一个私通外国、进寇晋阳的罪名,那所谓的保护伞自然也就没有了,而且还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擒拿问罪,顺便将贾胡堡洗劫一通!
因此众将也都是越说越是起劲,最开始还带着一种莫须有的诬赖语气,可是渐渐的言辞语气越来越笃定、越来越认真,也越来越急切。
不过侯莫陈相倒还没有埋没理智,眼下他所部人马刚刚败退回来,介休城又遭到敌军的攻掠洗劫与破坏,而且雀鼠谷、千里径两条要道全都失控。
如此情势之下,推诿一下过错与责任也就罢了,实在不宜因为一时的贪婪而横生枝节,将本就受损不轻而比较薄弱的军力使派到别处去。
于是他便摆手制止了众人的议论,旋即便说道:“此间情势如此,自应据实奏报晋阳。介休内外从乱应贼的盗匪强徒须得立即纠察铲除,至于别处人事隐患,则需等待至尊处决,你等不得擅自行动!”
众人听到这话后,心中自是有些失望。不过眼下大敌当前,他们倒也还没有达到为了一己私欲而罔顾国危的程度,于是便也只能连忙点头应是,然后在侯莫陈相的吩咐之下分兵守住雀鼠谷和千里径两处北面通道,并且巡察乡野搜寻之前参与哄抢库物的强徒歹人。
当侯莫陈相所派遣的使者抵达晋阳时,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