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苑中拜见皇帝。
此时萧绎正自忙于全城布防,见到王褒只是自己回来、并没有带回李捴,心中自是有些不悦。
王褒则连忙解释道:“臣私心窃计魏军所言使者诸事,不过是借口而已。即便我如何礼遇其使,魏人亦必不肯退军,反而更增其骄志,以为我君臣胆怯,不敢与战。如今诚宜上下一心、抵抗魏人袭扰,其数战无功,知我城坚士壮之后,再引魏使议和,才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萧绎听到这话后,脸色也稍微转缓,并又沉声说道:“一定要将魏使牢牢看守住,勿使其游访群众、动摇人心!”
他也知道他朝中群臣不乏软骨头,一点苦都不乐意吃,兴许就有受不了西魏威逼而暗自投靠的人。
王褒闻言后又连连点头应是,旋即便又说道:“臣归途之中已经多见城中不乏混乱之态,尤其诸公卿之下各自拦街设堵、因宅为戍,使得闾里杂乱不堪。不如将诸公卿家属皆聚内苑、加以守护,一则可以免于诸家遭受闾里滋扰,二则可使群臣无有后顾之忧,不必分心家室,集中各家户丁以壮城防!”
萧绎听到这话后顿时眸光大亮,连连拍手道:“仆射当真大才国士!魏卒南来进犯,至此朕与议事者已有数十员,但能如此大公无私进言论事者唯仆射一人而已!”
说话间,他更解下自己的佩剑郑重的递在了王褒的手中,正色说道:“此事便付于仆射,勿使公卿一户家眷遗落闾里!卿等为朕守卫社稷,朕为卿等庇护家小,朕若无恙,诸家必安!”
王褒接过皇帝赐下的佩剑,口中大声应是领命,对于殿内群臣那几乎要将他洞穿的愤怒目光视而不见,高举皇帝佩剑便退出殿堂,开始执行这最新的任务。
当江陵城中终于警觉起来,开始布防迎敌的时候,西魏诸路大军也在江陵北面的原野上会师,如同凛冽的北风一般,直向江陵城催压而来。
李泰早在武宁、夏口等诸城备置重兵,再加上他本身所率领的三万荆州军主力、关中南来六万府兵以及梁王萧詧所率领的两万襄阳人马,总兵力已经达到了十数万之巨。
因此当大军抵达江陵之日的时候,整个江陵城北面原野上放眼望去尽是黑压压的军阵,几乎望不到边界。如此雄壮的军势,足以令人绝望。
此前江陵城中士民大多数也已经知晓西魏将要来犯的消息,并且在江陵文武官员的领导下积极构建城防,此时的城外还有许多役力正在堆建栅栏堡垒等防事。可当见到敌军如此阵仗的时候,那些百姓们顿时也都吓得胆战心惊,纷纷向着城内蜂拥而退,整个城外乱成
了一团。
江陵城北军伍中的李泰并没有下令趁乱发起进攻,而是着令将士们开始安营扎寨,而自己则与诸将率领一队亲兵策马入前,绕城观察城外的情势。
由于多年战乱的缘故,南梁有着大量流离失所的百姓,随着梁帝萧绎立治于江陵,这些难民们也都纷纷向江陵聚集而来。但江陵这座城池的容量毕竟有限,因此大多数的民众都只能滞留在城外,在城外版筑棚户而居。
李泰在江陵城外便见到大片的棚户区,那密密麻麻的窝棚建筑看得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头皮发麻。因为这些棚户区的存在,整个江陵城在视觉上要臃肿庞大了十数倍还要多,除了那些高耸的城门阙楼之外,几乎看不到城墙本体。
如今这些棚户区也被纳为了江陵城防的区域,但看这架势却绝不是江陵君臣好心的要将城外这些流民百姓都给保护起来,而是分明要将这些城外之人铸成血肉藩篱!
江陵守军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在城外设置了层层叠叠的栅栏、沟壑等防事,当然这也并不是因为他们动员力有多强大,而是因为城外那些劳动力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完全没有什么成本。甚至不需要严加督促,为了活命那些百姓就必须要昼夜赶工的修缮防事。
这些防事并不是在居民区外整整一圈,而是层层叠叠的分布在居民区中。这意味着城外的西魏人马想要进攻到江陵城本体,就必须要一层层的突破城外这些民众聚居区!
李泰掌兵多年,自然算不上仁慈,但是看到江陵城所摆出的这一副应敌的架势后,也是不由得暗抽一口凉气。
史书记载南梁中书郎殷不害在江陵之战中别处督战,与母亲失散,母亲死于战乱之中,殷不害在堆满死尸的沟堑中翻找了整整七天,才找到了母亲的尸体。就连官员家眷都不能幸免,寻常小民是何命运可想而知!
在江陵之战的前夕向霸府发难,是李泰很早之前便有的预谋,并不只是因为他直到此时才有了一定程度上对抗霸府的能力。哪怕是他的准备仍然不足,他也要冒险尝试一下。
因为历史上的江陵之战就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浩劫,江陵这座城池所遭受的摧残,甚至还要超过了侯景之乱所发生的建康。无论是经济、民生,还是在文化上,江陵所受到的重创几乎终隋唐之世都没能恢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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