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心人情方面,便需要仰仗太保实时把控调整。征途之中但行军法,无有别计。太保掌军,我无忧矣!更何况,如今沔北无主,江陵昏聩,诸事并举,正合其宜!”
讲到这里,宇文泰的心情又有些振奋起来:“李伯山虽然谋略深远,但终究难免少年强直性情,凡事好争,短于韬光养晦。此番出兵合肥,可谓下计,自陷于四战之地、兵祸之乡,欲守从容想是难得。
今我既攻江陵,前与会盟之梁国诸将必然反目。而东贼眼下虽然叫嚣河洛,一旦知我南图,恐我做大,也一定会遣军奔救。届时合肥正当要冲,去留两难,以李伯山才略守城却敌应是不难,但若想兼顾内外,则就难免要失算了。”
虽然表面上宇文泰是受宇文护等人说服才决定对李泰下手,但事实上他如今又不是昏聩不能视事,有的想法怎么可能不存在心里。之前只不过是火候未到、没有必要,又或者没有一个合适的切入点,如果有了适合的机会,他也当然不会有所留手。
宇文护还盘算着可以借此将其逼入河洛以防备北齐,但宇文泰却知道一旦西魏对江陵用兵,那么李泰如今所处的合肥必成战事的焦点,根本就没有机会前往河洛,所谓的关东道大行台也只是虚设罢了!
于谨闻言后也暗叹一声,李伯山出征合肥此举的确是有些不智,显得过于骄狂了。起码若其一直留镇沔北,中外府即便对其心怀忌惮,也绝不敢如同今日这般行事。但今大军直出却留下一个空空的沔北,过于高估了自己的能量,也小觑了中外府对其的提防之心。
说到底,李伯山还是经验不足啊。当其晓事的年纪已经到了东西两面都建立起一定秩序的时刻,没有亲身经历过六镇兵变方兴时,这些镇兵们为了权势而无所不用其极的时候,能活到如今的,哪一个又不是阴险狡诈?
前一刻还其乐融融,后一刻则拔刀相向,已经是乱世之中再正常不过的操作了。
之前为了拉近彼此的关系,宇文泰甚至都做出了认独孤信之女为养女的事情,就说明正常的人际互动和官爵封授已经不足以协调彼此,李伯山就应该有所警觉。但他却仍然恃其强盛而妄起战端、横生枝节,终究还是免不了受此所害。
他这里感慨未已,宇文泰便又说道:“虽然事成于他人,但李伯山前事铺垫累积之功也不可忽略。他夫人还是我门下养女,听说已有孕息,待到征士凯旋,我必荣其妻儿,以夸其功!”
这话就是在暗示于谨,要将李伯山的妻儿也控制起来作为人质,加上其在关中的亲属们,如果李伯山敢有异心异举,怕是免不了要落得他恩公贺拔胜一样的下场!
接下来,两人又就出征人员商讨一番,最终确定一个出征的名单。于谨自然是此番大军征讨的主帅,但像行台这样的名义,宇文泰也不可能轻授给任何一位柱国。
自于谨以下,便是侯莫陈顺、杨忠、韦孝宽、尉迟迥等诸位大将军,再往下便是一系列的开府、仪同等诸府兵将领,合计统军五万,加上之前作为前锋出发的宇文护、李穆等一万人马,共有六万大军参与此番战事。
侯莫陈顺、尉迟迥被派遣出征很好理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至于杨忠和韦孝宽,宇文泰和于谨则核计良久。这两人都与独孤信关系密切,而今大军除了出征江陵之外,还负担着一个解除李泰军政大权的使命,则就不得不更加慎重。
杨忠其人本身便智勇双全,而且旧年还负责征服汉东,对南梁人事比较了解而且威名颇著,在李泰与一干荆州总管府武将们被边缘化和排斥的情况下,其人便是霸府为数不多的一个选择。
“杨忠此人专于事而不专于人,就连大司马都不可用若奴仆,更加不会屈节就事方镇。”
宇文泰在权衡一番后,还是决定了派遣杨忠出征。杨忠这个人性格说好听一点是端正,难听一点是凉薄,与其故主独孤信虽然私交不错,但是政治上的联盟和互动却很少,一直都保持着一种慎独的姿态。
至于韦孝宽,则就更加是一个必然的选项了。此番出征江陵乃是一场灭国之战,作为关中豪强武将们代表人物的韦孝宽如果随军出征的话,哪怕并不安排什么重要的任务、有什么出众的表现,对于关中府兵的士气都有一定的提振作用。
正当中外府调兵遣将、大军出征的时候,远在合肥的李泰也正估摸着时间,打点行装准备离此西归了。
虽然合肥占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肃清和管理的进度却是非常不错,四边民众向此涌来,就连秋收都有条不紊的进行完毕。李泰再留在这里也意义不大,还是回去办正事要紧。
临行前,权景宣当然要当面请教注意事项,太细节的问题李泰也没有讲太多,毕竟他是信任权景宣所以才选择由他镇守合肥,只是针对接下来的局势剧变略作提点和铺垫。
“今与梁国虽然交好,但此态必不能久。国中对于江陵势在必得,一旦兴兵则必决裂。幸在如今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