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重要的竟陵、安陆和随郡等城池,都由留守荆州的崔谦分遣部将前往接收,但为了避免新占领地区的士民群情抵触,之前主动投降的官员和豪强们仍然留事各城,协同防守。
李泰之前出任荆州的时候是带来了不少部众,但由于之前主要还是专注经营荆州内政,因此许多门生部将都闲养在穰城中。可是如今随着控制的领土陡增,这些部将们也都纷纷调用起来,各自驻守一方城邑。
对新领地的接收和管理、最终融为一体,是一个漫长且系统的过程,倒是不需要急于一时。在将所攻得的诸州郡各自所献图籍翻看一番后,李泰才又开始召见俘虏和降人们。
这当中首先要见的自然是柳仲礼这个南梁名将,只不过柳仲礼有伤在身,又被杨忠带着转战随陆而得不到妥善的治疗和休养,如今就连自主行动都做不到,须得用担架抬入帐中。
李泰自帐中站起身来,望着被甲卒们抬进帐内的柳仲礼,眼神中颇有好奇。
柳仲礼精神有些萎靡,脸色苍白、病容很重,在得知将要面见荆州主将后便也勉强打起精神,入帐后见到李泰,眼神便有些僵直,一直盯着瞧了好一会儿,等到甲卒将其放入席中不小心触碰到其后背箭伤,这才突然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并且收回了视线。
“久仰柳侯之名,今日总算幸得一见。帐中陈设简略,非是华堂雅席,还请柳侯见谅。”
李泰见柳仲礼行动举止都有不便,于是便率先向其颔首笑语道。
柳仲礼眼见李泰态度尚算和蔼,忍着痛作揖见礼道:“败军之将,愧称旧名。李大都督西国名臣,某亦闻名有时,今观大都督仪容风采,当真威盛有若神明。败于如此英流手下,某虽难免惭愧,但亦知败有定数、枉叹奈何。”
能得到敌国名将如此赞誉夸奖,李泰自是颇感喜乐,但当想到这家伙并非只是败于自己手中,上次在建康投降侯景时或许也是这番说辞,心中的快乐顿时减半。
不过他还是耐心询问了一下柳仲礼的伤情如何,并且着令医师入帐为其诊治一番,确定柳仲礼的伤情还不足以威胁性命之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须知柳仲礼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俘虏,其人立足雍、司两府多年,在江汉之间拥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善用其人对于新领地中民情的拉拢安抚也是颇为重要。
眼见到李泰风采出众,并非寻常的粗莽武夫,再加上对自己的态度也和蔼有加,沦为阶下囚的柳仲礼心情稍微平复几分,旋即便又一脸感慨的说道:“李大都督仁勇兼具,能得此良牧统率,亦是随陆士民百姓之幸。新恩乍沐,民情难免惊疑未附,某虽自取其辱的败军之将,但也愿为大都督统合随陆众情而进献志力!”
李泰听到柳仲礼这么上道,脸上笑容越发和蔼:“那倒要听一听,柳侯有何良善之计将要赠我?”
“不敢妄称良善,只要能够有助南北群情融洽,则余愿足矣。”
柳仲礼先是自谦一声,旋即便又叹息道:“大都督门下人事,某未见深,但前随军转进之际却曾见督将贪货纳贿,多扰士情……”
说话间,他视线便瞥了一眼别席端坐的杨忠,而杨忠闻言后脸色也顿时一沉,凶光闪烁的眼神怒视着柳仲礼。
李泰见状后却是一乐,没想到柳仲礼这家伙这么快便按捺不住、直接向自己告杨忠的状,可见心内对杨忠的怨念之深。
不过这件事其实也不算什么问题,西魏一窝穷横,谁要说他们军纪严明那真是胡扯。霸府本身就没有一个健全的俸禄和奖酬体系,将士们全靠在战争中掠夺物资养家糊口。
李泰本部人马中因为有俸禄和赏物供给,因此在战争中有着禁制私自抢掠战利品的相关规定。但杨忠所部人马却是没有,故而仍是镇兵们的老习性。
李泰当然不会就此问责杨忠,甚至就连大行台过问起来都要顶回去,那就更加不会满足柳仲礼这个俘虏了。
他见柳仲礼因为自己和蔼的态度而有点迷失自我、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于是脸上的笑容便也收敛几分,望着柳仲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吾国用士御众自有法度,或是有别于梁法,未为柳侯所知,如今既然已经入国,还是希望柳侯能够尽快习惯此方法度,这样于人于己都是有益。”
柳仲礼眼见李泰的态度变了,便也连忙点头称是,不敢再随意发言。
“至于柳侯所言愿助南北群情融洽,如此用心的确可以说是良善可称,也不负随陆士民过往对柳侯你的拥戴服从。至于该要如何相助,我虽然不知柳侯心有何计,但荆州总管府就此也已经略成定计。”
李泰又望着柳仲礼说道,他素来都是强势之人,如今就算用得到柳仲礼,也是有着自己的方法,自然不会受此一介俘虏摆布。
柳仲礼闻言后便又连忙表态道:“新降之士,无功可夸,能得李大都督优待礼遇,实在感激不已,但能有助于事,某定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