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人,但见识止于州郡,对更高层次的权势取舍却没有什么具体的了解,尽管也意识到可能不妙,究竟怎么不妙却无从设想。
李泰见其不语,便又笑语道:“李贤和兄弟乡势雄壮,勇驰于世,声望威名早已经不局限乡里,若再沾惹操持陇右乡情之名,则就难免过犹不及、恐怕盛极而衰。为其清白计,你这种急于为其声张乡声者,是必须先作铲除的对象!”
“这、这不可能!我能出任渭州司马,还是多仰下封公提携举荐,他绝不会、怎么会要舍弃我……”
李允信听到这里,顿时连连摇头,不肯相信李泰这一推论。
李泰也不再就此诉说更多,只是沉声说道:“记住,约束好此间族众,将他们平安带回乡里。否则,你恐怕要生不如死!”
说完这话后,他便迈步往帐外走去,李允信脸上则满是纠结与挣扎,眼见李泰下一步便要行出帐外去,终于按捺不住,开口低呼道:“长史请留步!”
对于是否清洗乡里同族之人,李泰本就心存迟疑,将之作为没有办法之下的一个选择,此时听到李允信似有服软迹象,自然便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了过来。
那李允信喊出这话后,顿时便如虚脱一般瘫在地上,额头上都汗水直沁,可见做出这一决定让他心情倍受煎熬。
他是深知李贤家族乡势之壮,也深知李贤为与此乡族众加深联络与感情、投入了极大的人力物力,自然也是有着非常明确与迫切的目标。
可今他将做出这一决定,却是为了迎合李泰而对李贤全无请示。李贤自非什么宽宏博大、不计得失的仁厚之人,想到或许会遭到的报复,李允信心中也是忐忑不已。
“我、我答应长史此计,并一定尽力安抚族人们不作哗闹。但若下封公就此询问起来,恳请、恳请长史能为解释几句!”
李允信叩在李泰足前,有气无力的涩声说道。
“这是当然!”
李泰听到这话,顿时便换上了一副和蔼神情,微笑着对李允信说道:“我入事陇右,职掌虽多但可用之人却乏,值得信任的就更少,你愿不愿意到我门下来做事?如果愿意,渭州梁使君处我自去信言事。”
“啊?愿意、卑职愿意,多谢长史赏识!”
李允信闻言后先是一愣,片刻后便笑逐颜开,连连点头说道。
他今职任渭州司马并当郡乡团都督,听起来像是那么回事,但实际上渭州刺史梁椿自有心腹幕僚主持军政,他这司马也仅仅只是虚领其职的荣誉待遇、真正能作主的州务其实乏乏。且陇右多强族,乡团都督能节制的人马也不过本族亲众部曲罢了。
虽然之前他对李泰略有不恭,但也并非是小觑对方势位,而是出于一种无欲则刚的想法,只觉得彼此间交集不会太多,犯不上去放低身段的阿谀逢迎。
毕竟任何人大街上见到一个亿万富豪,顶多感慨一番对方身家丰厚,也不会直接趴过去给人擦鞋。可若这富豪表示要高薪聘请你后,那感觉自然不同了。
在对李泰欣喜道谢后,这李允信略作犹豫后又叩首说道:“乡里得讯入此之前,不器晚辈也曾叩问族中阅历深厚的亲长,谱牒所载昭穆伦次,晚辈乃属恩长族孙。”
李泰听到这话后又是一愣,没想到自己辈分在乡里居然还不低,也难怪这李允信最初见面时不肯论族系关系,换了自己突然要对一个素不相识而且年龄还远小于自己的人喊爷爷,心里也大大的不是滋味。
虽然族属关系必然是已经非常疏远了,但孙子终归是孙子,李泰走过来拍拍他肩膀笑语道:“在外且以官称,私下可以随意。你起来吧,不要再让大帐中乡人久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