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但视野却并未完全暗澹。在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夜幕之后,周遭山岭上的积雪所折射的光芒又让人得以视物无碍。
“出发!”
杨忠仰头看着天空上星斗的明暗起落,当时间抵达了他所预计的那一刻后便站起身来下令说道。
众军士们纷纷起身,展臂踢腿的稍作活动,又是下午那名瘦小军士当前出发,其他人都依次跟上,沿着山壁上为数不多的接力点横向攀爬起来。
因有之前的探路,一行人前进倒也顺利,只是山体过于宽厚而令路程显远,凛冽的山中寒风吹打在后背上,有时还会夹杂着一些微小的冰霜碎屑,仿佛一把锉刀、不断的摩擦着人的肩颈后背。
“再坚持一下,已经行过半程了!”
前方引路的那名军士发声为众人打气,只是语调也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颤音,行过一处尚算宽阔的石台时,他总算腾出手来掏出一个皮囊凑向嘴边,里面装着的是临行前温好的烈酒。
军士痛饮一口温热烈酒,便将酒囊递向后方,借着这一口酒力继续向前攀爬。后路众人也都有样学样,传到最后一人时,硕大的酒囊也都空瘪下来、恰好一滴不剩,而行在前方的军士们也已经陆陆续续的行下绝壁、踏足实地。
黑盐池地处一片山岭环绕之间,周围多有煤炭矿脉分布,有的煤矿干脆就裸露在外,在山岭之间形成一条条的乌黑色带,此间的盐池也因此而得名。
黑岩戍地处盐池的西南方位,悬于半山、俯瞰整座盐池山谷,与后方的山峰之间有一条石梁连接,地势可谓十分显要。
杨忠等绕过整座山梁,直接抵达了戍堡的后方,距离戍堡不过十几丈间,戍堡中的烟火光芒以及人影走动已经是清晰可见。
大概是对戍堡的地势信心十足,再加上刚刚夺下堡垒、尚不熟悉布局,贼徒们并没有在戍堡这一地带安排巡逻警戒的人员,故而杨忠等人一路摸到了堡垒墙下,里面对此仍是全无察觉。
越到最后越是关键时刻,杨忠等人蹑手蹑脚的在墙下观望片刻,选在一处稍显低矮的位置,直接以摞人墙的方式攀上这丈余高的围墙。
墙内是存放柴炭杂物的地方,率先翻过墙头的杨忠刚一落地便感觉隐隐有些不妥,连忙接着别处透来的微光向左右打量一番,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异常,正待让部下们加快动作,心中却又警兆陡生,直向左前处墙角望去,只见阴影下一名胡卒正叉腿而立、一手还扶住裆下物,正目瞪口呆的望着他。
这种情况让当事双方都惊讶不已,杨忠下意识的小退一步,旋即便反应过来,屈指如钩挥臂便向那胡卒咽喉抓去,而那胡卒这会儿也终于惶然大惊,嘴里发出凄厉的呼喊声:“有敌人潜入……”
喊叫声戛然而止,杨忠一击便将那胡卒咽喉直接抓碎、整个人都软软的倒了下来,但其临死前那一声喊叫也惊动了其他的胡卒。
“什么人?”
左近几名胡卒大步冲了过来,奔跑途中抽刀在手,径直向杨忠噼砍而来。
杨忠虽是赤手空拳,面对直从头顶噼下的钢刀也全无畏惧,闪身避开迎面一刀,挥起拳头直直砸向那名胡卒肩膀,只听卡察几声闷响,那胡卒半身都瘫软下来,身躯更是直接抛飞起来,并将身旁的同伴直接砸出丈余。
胡卒跌落的战刀被杨忠抄在手中,顿时便更加的如虎添翼,一片刀芒闪烁之间,几名闻讯赶来的胡卒尽皆伏尸当场。
“动作快些!”
杀光了近前敌人之后,杨忠又向后方围墙处喊了一声,然后便一手持刀、另一手则抓起一杆长枪,阔步向前行出丈余,径直杀向又向此处涌来的贼卒。
围墙外的军士们听到内里传来的厮杀声,也都加快了翻越围墙的动作,当他们各自抽刀冲向交战处时,杨忠所行经的区域早已经死伤了十数卒众。
胡卒们哪见到过如此威武凶残的敌人,杀人竟如割草一般,一时间也都吓破了胆,纷纷转身向后方奔跑逃命。
越来越多的军士翻过墙头,跟随在杨忠的身后对贼军衔尾追杀。眼下正值夜中时分,值夜的贼卒们本就不多,分布在此间约莫有三十余众,在杨忠等人的一路砍杀之下,很快便死伤殆尽。
但这一番打斗嘶吼声也将戍堡中的贼军将士们尽皆惊动起来,原本睡卧营房中的贼卒们纷纷披衣行出,但迎接他们的除了明晃晃的刀刃之外,便是各处惊慌奔走的同伴们。
戍堡规模不算太大,寻常守卒只有百余人,贼军攻夺下来之后,安排了伤卒在内的六七百人守在戍堡。随着整座戍堡都陷入纷乱之中,到处都可见到惊慌失措的贼卒。
杨忠等三十余人如狼似虎的衔尾追杀,即便有些贼卒仓促之间勉强组织起了抗拒的阵势,但还未与来犯者交战起来,已经先被己方的惊慌群众给冲散。有一些胡卒为了活命,甚至慌不择路的冲上城头向下跳去。
这样的纷乱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才渐渐平息下来